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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落溪见状,眼眸不觉微阔,只愿纪馨蓉莫要真的糊涂了才好。

秉着做戏要做真的原则,在同谢尚锦商议过后,两人并未将实情告知江玉颜。

是以阖宫上下皆以为边疆真的发生了动乱,一时间更是人心惶惶。

御书房。

江明朗与江玉颜并肩而坐,气势此消彼长。

英国公上前一步,朝着两人行礼问安后,正色开口道:“如今边疆战乱,不知太子和公主预备着如何处理此次的祸端?”

话音刚落,江玉颜还未来得及启唇,话头便被江明朗强势地夺了过去。

“孤以为此次动乱怕是有些人故意设下的障眼法,实在不足为信,若是贸然带兵出城,到时候只怕是会任人宰割了!”

江明朗话里的机锋直指沈落溪。

英国公的面上划过一抹迟疑,又不动声色地看向站在江玉颜身侧的沈落溪。

“其实老夫在初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的第一反应也是有些不甚相信的,但事无绝对……”

沈落溪适时地接过话茬,清盈的声线听得人越发舒服——

“英国公久经沙场,说来说去正是这个理儿,若是假的,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左右不过是虚惊一场,可若是真的,我们就这么放任自流,到时候叛军真的一路高歌猛进,我们再想抵御,只怕真的是晚了。”

眼瞧着英国公的思绪被沈落溪牵着鼻子走,江明朗沉着声音,意有所指地强调道:

“溪太医这话说的实在太轻巧了些,什么叫虚惊一场?所谓的虚惊,必然是有人想要趁机搅浑这池子水,她好坐收渔翁之利,这样的预设,本就是不合理,且不公平的。”

面对江明朗的声讨,沈落溪的表情越发得平静,恍惚中,英国公竟是觉察到了那么几分从她身上自然泄出的帝王之气。

若是将江玉颜换成了沈落溪,那该有多好……

英国公的眼底不由划过一抹憾然,见殿内的气氛将要降至最低点时,他出声打起了圆场:

“现在不是起内讧的时候,保险起见,边疆这一趟是必须要走的,老夫虽已年过六十,但如今国家正值为难,老夫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说着,英国公撩袍向江玉颜与江明朗一跪,掷地有声地请命道:“老夫愿带兵五千人前往边疆查勘情况!”

江明朗闻言,神色多少浮上了些许不情愿。

江玉颜起身,亲自将英国公扶起,目中盛着恳切:

“英国公老骥伏枥,壮心不已,我代替上元百姓在此谢过你了,只是国公一个人带兵前往,我心里也是实在放心不下,不如让萧小公爷随行,英国公以为如何?”

英国公的视线不觉看向一旁的萧越泽,见他生得也算一派正气,并未再推辞,爽朗地一挥手:“就这么定了!”

深夜,五千人马从洛京城中启程。

沈落溪目送着萧越泽与英国公远去,清绝的面容笼在黑暗的光影中,越发得让人瞧不真切她脸上的表情。

江玉颜以为沈落溪是在担心萧越泽的安危,当即将手挽向她的胳膊,轻声安慰道:

“你莫担心,以小公爷的本事,定然是能够平安归来的。”

在一旁负手而立的江明朗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轻嗤了一声,“真是个蠢货,被人卖了还要替别人数钱。”

四周一片安静,江明朗的音量虽不算高,但却异常清晰地传入了在场之人的耳中。

“江明朗!你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你心胸狭隘,才会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就在江玉颜预备着要好生与江明朗再理论一番时,沈落溪带着些许凉意的掌心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摇头示意道:

“好了,咱们要做的事儿还多着呢,就莫要在这儿同无关紧要的人打这些无谓的嘴仗了。”

江玉颜正欲说些什么,却在对上沈落溪含笑的注视后,蓦然哑了声。

“溪太医。”

就在沈落溪将走下城墙,身后不期然地又传来了寒允安的声音:“你是要唱空城计也好,是要釜底抽薪也罢,这一局,我必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颗粒无收。”

沈落溪闻声侧过身子,视线与寒允安在半空中相撞,无形的硝烟瞬时在四周弥漫开来。

良久之后。

沈落溪不发一词地引着江玉颜离去,渐渐消失在了寒允安的视野范围当中。

“太子殿下,无论这出戏是真还是假,既然他萧越泽敢这么出了城,那我们必得要趁热打铁,让他有去无回才好!”

寒允安的提议正中江明朗的下怀,两人相视一笑,无声的阴谋在夜色的掩饰下,编织得更为猖狂。

三日后。

上元大破阿斯玛部落的捷报传回洛京城,江玉颜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便又瞧见英国公手下的亲信满身是血地跑进了殿内。

“不好了,英国公和萧小公爷在半路中了喀什那部落人的埋伏,为救英国公,小公爷在和歹人殊死搏斗之时,不慎中了五六处的剑伤,现下小公爷掉落万丈悬崖,怕是凶多吉少了!”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怎么会中埋伏呢?你们是怎么保护小公爷的!”

江玉颜惊愕地从龙椅上站起身,一股冷意自脚心直直地冲向她的天灵盖。

江明朗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在旁开口:“可怜那萧小公爷不过才二十岁,对了,这事儿溪太医知道了么?她可是萧小公爷未过门的妻子,这消息理应也让她知道才是。”

江玉颜满目恨色地瞪向江明朗,猩红的血丝刹那间便侵占了整个眼眶。

“江明朗!是不是你搞的鬼,你是想杀人诛心,是不是!你怎能如此狠毒!”

江明朗无辜地耸了下肩,余光扫到沈落溪的身影靠近殿门,唇角的笑意不觉加深。

“妹妹,这说话也好,做事也罢,都是要讲求一个证据的,孤听到萧小公爷战死,也是实在痛心,可是这心再痛,也是人死不能复生,你说是不是啊,溪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