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萧楦居住的小院,他便没再遮掩真容,在崔旭诧异不解的目光下摘下面具,月奴适当地露出惊讶的表情。
“是你?”月奴语带讶然:“你不是在定州,怎么会来京城?”
萧楦将面具放在桌上,吩咐小厮上茶和糕点,这才笑着看向月奴,不答反问。
“许久未见,小神医可还好?”
语气中带着亲近,让本就疑惑的崔旭此时更加迷茫,他看了眼眉眼精致如画的少年小神医,又瞧一眼主子。
“公子,您,您和小神医认识?”
“嗯。”萧楦轻轻点头:“小神医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随后将月奴救他的事简单说了下。
“原来如此。”崔旭闻言了然一笑,心中则在暗自窃喜,是熟人就好做事,想着崔旭轻咳一声提醒萧楦。
不过萧楦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并不着急现在就谈这事。
反而是跟月奴说起以前的事,放松她的警惕心,月奴自然清楚,配合着他演戏,不打算拆穿萧楦。
萧楦身上的气运越来越强,若是没有意外,这个世界依旧是他最后登临皇位,月奴并不想得罪未来君王。
最重要的是,如今的圣上年纪越大,在政事上竟越是昏糊涂。
不仅任用曹静贤这样借用都尉司权力陷害忠良,排除异己的阉人。而且还忌惮朝中那些忠心的武将。
这些年来没少暗里打压他们,这让那些赤胆忠心的武将寒了心。
月奴并不在意谁在那高位上,总归再怎么不好,也比老皇帝要强的多。
另一边,京城东郊某处破败的小屋,臧海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他自己双手双脚被绑着无法动弹。
顿时心中一惊,一双眼睛犀利地扫一圈屋内,发现不远处桌子旁坐着两位年轻男子,不过臧海一个都不认识。
“你们是谁?为何要绑我过来?”
两位年轻男子闻言对视一眼,其中一位圆脸,长得忠厚的年轻男子开口:“我以前有个名字,叫慧剑。”
说着目光不甘地盯着臧海看:“和你一样,我曾经也是平津侯府的幕僚,应该算是你的前辈。”
只不过被杨真打压,他无法在庄芦隐面前出头,后来杨真好不容易死了,他们却一个个的被遣散出府。
让他这些年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乌有。
他岂能不恨?想着男子再次开口:“年纪轻轻就成为平津侯身边的第一幕僚,你的确有些本事。”
“就是可惜,命不好。”男子颇为遗憾的叹口气:“你这张脸和身份,我就领用了,要怨就怨你运气不好。”
臧海闻言瞳孔一缩,心中掀起波澜。
“你要用我的身份和脸接近平津侯?你和平津侯有仇?”
一边挑起话题,一边快速地用手里刚拿到的瓷片割着绳子。没一会儿,臧海额头就冒着细细密密的汗。
那叫慧剑的男子并未否认,且提起平津侯这三个字时,眼里露出无边恨意和杀意,一双眼睛冷漠地盯着臧海。
“反正你也活不久,告诉你无妨,庄芦隐和我有着血海深仇。”
“他灭我师父满门十几口人,该死。”
他恨不能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再将他挫骨扬灰,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可惜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被毁了。
自己便只能在京城中继续蛰伏,寻求机会,两三年的时间,直到臧海此人的出现,终于让他看到了希望。
臧海闻言了然,原来又是一个与庄芦隐有大仇的,瞧他眼里的恨意,估计遭受的痛苦并不比自己少。
可那又如何?他自己为了复仇,又何尝不是蛰伏十几年,如今依旧小心潜藏蛰伏,暗中经营自己的势力。
臧海对面前男子的恨意感同身受。
只是很抱歉,这张脸和身份,他还真的不能交给他用。
“好了,知道了我的秘密,你也该走得瞑目了。”说着伸手,想要将臧海揪起来,恰在此时,绑着臧海的绳子被割断。
臧海眼神一冷,猛地挣脱,一把狠狠推开慧剑就往门口方向逃。
慧剑猝不及防,被臧海推倒在地上,摔了个结实的屁股蹲,口中发出闷哼声,眼里闪过一抹愕然。
另外一个依旧坐在桌边的年轻男子,同样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身手敏捷得如同豹子一般冲向门口。
将想要逃离小屋的臧海一把薅过来。
扣住手腕抵在桌上,臧海从未练过武,自然不是常年练武之人的对手,很快便被年轻男子制住。
“果然是做幕僚的人,这耍心眼的功夫还真是不容小觑。”
年轻男子盯着被抵在桌上,龇牙咧嘴又动弹不得的臧海,冷哼一声道。
慧剑狠狠啐了一声,起身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双满是仇恨的眼睛,此时恶狠狠地瞪着臧海。
“臭小子,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臧海闻言,翻了个白眼,他们都想要杀他了,还不允许他逃?真是笑话。
慧剑过来,摊开桌上的刀具。
拿出一个适合剥皮的小刀,凑近臧海,在他的脸上来回比划,眼里满是恶意。
臧海忍不住头皮一阵发麻,脑海中快速思考着脱身之法。
瞧着慧剑的小刀越来越接近他的脸,臧海的目光被那外形别致的小刀吸引,眼里闪过诧异和不解。
“柳叶八件?”臧海喃喃出声,柳叶八件是他爹当年送给师兄观风的东西,怎么可能在慧剑的手里?
难道慧剑是?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臧海又蓦地想起慧剑之前的话,他师父全家十几口被灭门,还有与庄芦隐有仇,臧海想着一颗心怦怦直跳。
唯一能自由活动的眼珠子,此时一眨不眨地盯着慧剑,心中的害怕消散,想出一个主意验证自己的猜测。
“你想要用我的脸,但只取我脖子以上的皮可是远远不够的。”
臧海突然出声,直勾勾地盯着慧剑,慧剑被他这话和眼神弄得有点懵。
抬头和钳制着臧海的同伴对视一眼,两人眼里皆是诧异。
慧剑收回手中的刀,饶有兴致地看着臧海:“真不知道你是胆子大还是装腔作势?不过你这人还挺有趣。”
臧海意味深长地笑笑:“多谢夸赞。”
“不过你还不知道吧?”臧海含笑道:“脖颈,前胸,后脊的皮肉相互牵连,稍有不慎,就会划破皮肤,想要做到没有破绽,必须得从后背下刀。”
一直计划取臧海脸皮的慧剑脸色一僵,恼羞成怒道:“废话,用得着你说吗?我当然知道,我就是比划比划。”
臧海看到慧剑这反应,有些忍俊不禁,嘴角不由得翘起。
慧剑没有注意到臧海的反应,让同伴将臧海的衣服扒开,露出整个背部。
不过慧剑看到臧海肩膀上那道熟悉的十字形的疤痕时,顿时愣在原地,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臧海。
慧剑这些反应恰巧都被臧海看在眼中,因此臧海完全确认了慧剑的身份。
他就是自己曾经的师兄观风。
当年爹娘和蒯家被灭门,师兄观风因为被他阿娘罚去山上砍柴,才侥幸逃过一劫,后来臧海也不知道他的踪迹。
没想到观风师兄竟隐忍蛰伏,潜入平津侯府想要给爹娘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