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指数45%)
明黄色预警......
——达到这个污染指数就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异化了么?
科尔在数据库中对自己现在这具躯壳的各项指标进行了详细记录,并与1号当时的状况进行比对,生成直观差分图谱。
——变化指标差异30%
科尔随手丢掉弄脏的手帕,一步跨过脚边的尸体,按照1号失联前留下的影像资料穿过酒吧大厅。当她推开天鹅绒帷幕时,原本洁净的丝绸面料突兀地布满了霉斑,污垢凝结的表面在指尖碎成磷粉状颗粒,露出后面幽暗的甬道。
通往包厢的过道较为狭窄,两侧壁灯外壳表面铁锈色的“淤泥”干涸其上,仅剩的灯泡间歇性闪烁。暗红色地毯渗出胶质般的湿润感,墙面与天花板的某些区域残留的深褐色污渍,呈现出扑倒状的人形轮廓,若仔细观察,还能看见五指抓挠的放射状痕迹。
“如果我是来这里消费的客人的话,相信我,我会投诉的......”
科尔打趣般说道,下一刻她耳朵动了动,隐隐约约听见最里侧包厢处虚掩的门缝内正渗出哼唱声。黏腻的颤音如同被糖浆粘住的蝉翼,好似每个拖长的尾音都带着化脓伤口般的腥甜气息。
(您已进入歪曲茧房核心区域......)
1号站点的站长辅助系统欧米加的电子音响起,展开的淡蓝色全息界面突然被血色噪点覆盖:
(已失活资料:歪曲茧房
备注:该资料为“失活资料”,可能因世界基础规则不同而有所谬误,仅作为参考。该信息由欧米加根据现有情况进行了提纯。
简介:当处于“休眠”状态的污染源因特殊原因被激活,以此为中心形成的封闭型时空现象现被称为“茧”。
处置建议:使用时空锚点技术将“歪曲茧房”附近空间锁定,将以其为中心1公里范围内的一切削除并放逐到基准层外的平行时空。)
——所以已经走到这里了,要直接放逐么?
科尔陷入思索,耳畔的哼唱突然清晰起来,裹着腐坏香甜气息的声波震动着鼓膜:“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破碎的歌词里,包厢木门上的脓血正凝结成藤蔓状纹路。
“来都来了......”
科尔并不关心现在使用的这具躯体是否会死亡。做出决定的她向着歌声传来的包房走去,鞋跟碾碎地毯里半嵌着的眼球时,爆开的玻璃体溅射出星状血痕。
站在包厢虚掩的房门外,科尔并没有急着推门进去,而是透过巴掌宽的门缝向内部窥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温暖的昏黄色光晕。包厢原有的软包墙面已被灰白的水汽掩盖,整个空间的边界呈现模糊的状态,白色沙发诡异地摆放在正中,沙发旁立着盏惨白的立柱灯作为唯一光源,恍惚间那灰白色雾气在灯光映照下翻涌出一张张残缺的人脸,恰似雾气中悬挂着一张张惨白的人皮正随风轻摆。
黑发女子端坐在沙发中央,一副居家打扮的样子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她仿佛感知不到门外窥视,仍闭眼哼唱着走调的童谣,黑色短发的小女孩枕在她的大腿上,胸口不见呼吸起伏,分不清是睡着了,还是没有生命的死物。
是执行伪装接触任务的“1号”和“观测目标:李洵”,科尔一眼就认出了两人的身份。
“1号”依然闭目哼着走调的童谣,就好像在为小孩子唱着摇篮曲,紧接着“她”有了动作,只见其展开的手掌上凭空凝具出一把银灰色剔骨刀,随即缓缓抬起。
“……”
科尔没有动作,透过门缝只是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
“1号”将切骨刀不紧不慢地贴上自己的侧脸,随着手腕缓缓下压,当锋刃切开那张柔美的面孔时,刀刃与骨骼摩擦发出咯吱轻响,紧接着脸皮如蜕下的蛇蜕般垂落,露出下方蠕动着的血肉,以及中心位置的异常之物,只见一团漆黑“空洞“正以违反透视法的姿态旋转扩张,边缘不断渗出粘稠黑液。
(污染指数60%)
赤红色预警......
科尔没被单片眼镜覆盖的右眼剧烈震颤,玻璃体膨胀爆出眼眶,带着神经血管垂挂在脸颊旁。
这一刻包厢内的“童谣”,骤然停顿。
——这是被发现了......
科尔直接扯断连接右眼的神经与血管,随手将眼球塞进口袋。
咚咚咚......
金发女子非常礼貌地敲了敲虚掩的门,指节叩击门板的声响正式告知了自己的存在,她用歌剧演员般的咏叹调问道:“女士……我可以进来么~“
这个举动不单是因为对方已察觉窥视,更因这具躯体的崩溃倒计时开始加速。
——别的不说,这幅单片眼镜比那所谓的老式认知滤网要好用很多。
科尔可以感受到自己佩戴的单片眼镜在承担一个“防火墙”的作用,虽然以她现在的认知还不足以完全理解其功能和运作原理。
只是知道这件奇物有着类似于“契约”载体的构造,而“契约”的另一头绑定的是一位特殊的存在。
她抚过左眼的单片眼镜,幽蓝“月光”在镜面流转成层层叠叠相互嵌套的纹理。
听到科尔的声音,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沉默片刻,包厢门无声滑开,科尔径直踏入其中。左眼直视那张剥去脸皮后仅剩下诡异空洞的“面容”,那可怖的实体保持这个姿态大概10秒后,抬手做出表达请坐的动作,伴着古怪的蠕动声,地板翻涌起肉色泡沫,转瞬间凝固成一个由数张人皮拼接而成的单人沙发。
“谢谢......”
科尔毫不客气地坐下,落座时沙发上的人脸发出轻微的闷哼声,她直视着对方颅骨内的“虚无”,打了个响指,一架隐形状态的无人机显形,并凭空投射出一副虚拟投影,其上展示的是一位花旗国男性的相关资料。
“山姆·李德,年龄31岁,未婚,前三角洲部队爆破专家,银星勋章获得者,三年前因卷入“芝港走私事件”被录入“黑色右手”安保名单。”
这是本次行动中,代号为“1号”的安保人员的资料,他在进行今夜的“伪装接触”任务中失联,科尔指着投影中穿着军装的花旗国男人提出疑问。
“这是你?对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