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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黛莺呆滞地待在床上,她似乎陷入了一种没完没了的思绪当中。

快了,只要今晚结束,那么她或许就能从这个牢笼里挣脱出来了。

**

沈昭自给自己的穴位扎针后并没有坐以待毙,段路崇去的时间有点久,让她平静的心跳都快了几拍,她在衡量是待在房间里有利还是就趁势逃出去。

可这里人生地不熟,而且依她对他们的了解,他们不可能不在房间里安装监控,是以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段路崇与沐黛莺的离开给了她足够的诱饵,让她对门外的自由更加蠢蠢欲动,最后衡量再三,她还是决定离开这间简陋的房间。

她在床上试图动了动腿,已经能弯曲成一个角度,走路是没有问题的。

她把脚抬起来而后把它放在了地面上,她试图从床上站起来,可脚似乎还不能承重一般,身子软软地向前倒去,她急忙用手撑在墙面上才不至于落得一个脸朝地的下场。

腿还是很酸软,仿佛有万只蚂蚁在血液里爬过的感觉,很麻还带了点痛,既然自己做了决定便不能再拖了。

若是等段路崇回来,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她用力地扶着墙面,抽出那根藏起来的银针又向自己腿上的几个穴道用力扎去,银针离去的瞬间血液从皮肤上溢出凝成光润的珠子,浅浅地挂在绒毛上。

她收起了银针,移动了下脚步,大腿似乎比刚才感觉更好了些。

她看了自己一身的装扮,这礼服虽华丽还是沐宴辰送的,可此时确实不太适合逃走……

她打开了木柜子,里面恰好放着几套简易的服装,她抽了一套出来,才发现那是病号服,可她顾不得这么多,迅速地脱去身上的礼服,胡乱地把它塞进柜子里,而后换上那套病号服,连高跟都换成了简易的棉拖,走起路来连声音都听不见。

事不宜迟,她扶着墙壁尽可能快地向房门处走去。

她踏出了房间,外面是一条长廊,很单调,像是旧时代的那种医院廊道,绿色碎石般裂开花纹的地面,墙是那种浅黄色的涂墙,门框是木质浅黄色光面,她抬头看了一圈,所幸的是这里并没有安置任何的监控。

疑惑在脑内划过,可她并不能思考过多,此时的她最重要的任务是逃离这里,找个什么地方躲着都行。

她贴着墙壁行走防止自己摔倒,廊道上还连通着好几个房间,她好不容易走出了连廊,便看到直通到楼上的旋转楼梯和对着外面草坪的大门,她确信只要走出这道大门便能出去。

扶手是木质的,上面是斑驳的痕迹,下面连着铁质的支撑,此时因为年久失修缺乏保养吗,表面也覆了一层悬浮的锈质,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有一种坍塌的可能。

沈昭走到旋转楼梯的中间,抬头往上看,一眼望到了头,这里只是一栋两层的建筑。

她在上楼与走出大门的决定之间摇摆不定,一是她不知这栋建筑离沐宅有多远,毕竟她昏迷的时间不短,二是现在是夜晚,外面连灯都没有一盏,贸然走出去的话可能也会遇到别的危险,最后沈昭还是决定上楼。

她穿着棉拖,走起路来一丁点声响都没有,很好地保护了她的行踪,当她走到二楼的时候便听到尽头处似乎有什么响动,那是人聊天的声音。

心里响起了警鸣。

她慌不择路地在连廊上随意找了一间房间跑了进去,门轻轻地带上,她的后背贴在门旁边的墙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连廊上挂着的也是旧时代的灯管,灯光不亮堂只起了照明的功效,门是那种上面带玻璃的样式,上面还挂着薄纱,能遮挡住房间内的事物,房间内若是亮堂,隔着薄纱倒是能瞧见里面人影攒动。

连廊的尽头处声音忽地静了下来,之后沈昭便听见门打开和关上的声音,因为设施老旧,那种声响辨识度极高。

连廊上有人在走动,那人越接近沈昭所在的房间她便越紧张,生怕他一个神经就把门打了开来而后把她抓回去。

原本想着本该远去的脚步声却停在了房间之外,沈昭贴着墙壁,冷汗从额头上冒了出来,她斜眼看向那道还是紧闭的门,手里抽出了银针紧张地捏在手里,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人体的穴道位置,只求那人进来的时候她能一击必中。

在一会儿的静谧后,沈昭突地听到那人急忙地向楼下跑去,似乎有什么紧急事态要发生,但她却听不见大门打开的声音,他的脚步声消失在一楼的连廊里,她确信那儿一定有密道通向沐宅。

整个人放松下来后她腿软地从墙面上滑下,定睛凝神看向前方才意识到黑暗中那少许的绿色光亮,那些仪器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捏着银针向那些仪器的方向走去,一步步都走得无比谨慎,直至到了那张病床前,她在微弱的灯光下看到了一位形容枯槁的老太婆。

这是谁?

发丝银白凌乱地铺在床上,脸上戴着面罩不断地吸取着氧气,手臂上插着各种管子,看起来便是命不久矣的模样。

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老太婆微微地掀起了她那充满皱褶的眼皮,浑浊的眼球没有聚焦,像是在空中寻找着什么。

她干裂的嘴唇翕动,唇瓣微微挪动像是要说什么。

沈昭心里一动,伸手微微移开了她的面罩,让她的嘴巴露出来而不至于吸不了氧气。

老太婆微哑的声音在房间中响了起来,“你是谁?”

她似乎从那种混沌中清醒了过来,接着道:“不出声?没关系,反正我也习惯了。”

她像是感知到沈昭并不会对她做什么,便再继续说。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沈昭依然没有答她,她便自说自话,并没有恼怒,而是充满了平静。

“应也是过了很久了,我那傻女儿如何了?问你肯定不知道了,那么宋思他们呢,沐嬴丰怎样了?是不是要死了,我就说他肯定比我先去的,我肯定能熬过他,哈哈哈哈哈……”

房间里响起了老太婆那极尽疯狂的笑声,仿佛要把所有人一起拉下无间地狱般。

阴森,瘆人,给这个夏夜带来了无尽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