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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铮掏出一直暖在怀里的饭盒,解开缠在外面的毛巾,递给严静宛。

“给你。”

严静宛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接,漂亮的眼睛垂下,目光落在饭盒上面,“这是什么?”

秦铮:“是冯姨包的饺子。纯肉馅的,感谢你前几天送的演出票。”

严静宛说了一声‘谢谢’,这才伸手接过,触手温热,她愣了一下:“还是热的?”

她去过秦铮家,从秦铮家到文工团之间的距离不算近,现在又是这么冷的天,他一路走过来,饭盒早该冷透了才对。

秦铮抿唇轻笑:“肉饺子放凉了不好吃,我一直放在怀里暖着的,你趁热吃。”

严静宛心里一暖,再看向秦铮,眼里便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进来吧。”

她转过身,率先走进舞蹈室。

秦铮有些拘谨的跟在她身后。

舞蹈室是一间宽敞无比,令人眼前一亮的大屋子。四周的墙壁上镶嵌着长长的练功扶手,除此之外,整间屋子空空荡荡,只有刚进门的右手边摆放了一组矮柜,里面可以放换下来的鞋子。

舞蹈室的地面一尘不染,光可鉴人,严静宛轻盈的走到地板上,毫无顾忌的直接盘腿坐下,打开饭盒。

饭盒里很贴心的放了一把勺子,严静宛直接拿着勺子,舀起一只胖乎乎的饺子送入口中。

纯猪肉的饺子鲜嫩多汁,纯手工剁成的馅还保留着一丝颗粒感,更难得的是没有喧宾夺主的葱姜味。

严静宛尝了一口就被征服了,称赞道:“很好吃。冯姨手艺真好。”

秦铮立刻说:“你喜欢?那以后家里包饺子,我都给你送来些。”

严静宛却轻轻摇头:“不必了,舞蹈演员需要节食保持身材,喜欢的东西偶尔尝一次就足够了,总是吃会长胖的。”

她意有所指,秦铮一时语塞,又舍不得走,便安静的注视着严静宛,看她吃饭。

严静宛的吃相很斯文,细嚼慢咽,看着特别赏心悦目,但吃饭的速度却不慢,没一会儿,就将一盒饺子全部吃完了。

她放下勺子,连勺带饭盒一块递给秦铮:“不好意思啊秦团长,舞蹈室这边没有水管,还得麻烦你把用脏的饭盒带回去洗刷。”

秦铮一点都不介意,他笑着接过饭盒,直接揣进军大衣的口袋里,“没事,我回去洗也是一样的。”

严静宛突然正色:“饺子吃完了,我们也聊聊吧。”

秦铮动作一顿,而后抿住唇瓣,半蹲在严静宛面前。

“聊什么?”

“聊我们的事。”严静宛坐正了身体,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你今天来,不就是想聊这个吗?”

“是。”

秦铮声音低哑:“崔阿姨说,你不想跟我继续接触,我觉得我们中间或许有误会,所以想亲口问问你……”

他眉眼低垂着,一向强势的外表,此时竟莫名的呈现出一种惶然的破碎感。

在那么一瞬间,严静宛有些心软。

但她很快清醒,语气平淡的开口说道:“没有误会,我确实不想跟你继续接触下去了。”

“为什么?”秦铮深邃的目光闪过一抹茫然的神色:“我哪里不够好?”

“不,你很好,是我的问题。”严静宛坦然的说道。

秦铮下意识反驳:“你没有问题。”

迎着严静宛平静的眼神,秦铮呼吸一促,解释道:“我觉得你样样都好。”

严静宛却摇头:“这只是你的错觉。我们才见过一面,你并不了解真正的我,只是被我身上的光环迷惑了。”

“是,我们确实才刚见过一面,互相不了解,但我……”

“但我喜欢你。”

秦铮从来没这样直白的表达过心意,一时间有些难以启齿。他耳根涨得通红,强烈的羞耻心让他的手指都蜷了起来。

但话既已说出口,他的心中便又凭空生出了一往无前的勇气,他往前挪了一步,试探着握住严静宛的一只手。

“严同志,给我一个了解你的机会,别直接判我死刑,行吗?”

秦铮的手掌宽厚温热,眼神里透着执拗。

生平第一次心动,秦铮不想轻而易举的放弃。

严静宛被他的目光盯得心惊,平静的心跳被打乱。她用了些力气,才将自己的手从秦铮的掌心中抽出来。

“秦团长,我们不合适,执意选择我,迟早有一天,你会 后悔的。”

秦铮认真地看着严静宛,“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不会后悔。”

男人的情话总是那么轻易就张口就来。

严静宛声音漠然:“秦团长,一辈子很长,话不要说得太满。”

“但这一刻,我是认真的。”

秦铮的眼神坚定而真挚。

严静宛心中泛起微微涟漪,但还是摇了摇头,“我们真的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秦铮锲而不舍的追问。

严静宛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秦团长,我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女人,成不了贤妻良母,更做不到放弃自己的人生,安心待在家里相夫教子。”

秦铮笑了笑:“这有什么?没有谁规定,女人必须是男人的附庸。我喜欢你,也尊重你的 职业,结了婚,你大可以继续跳舞,这是你的自由,就算是丈夫也不能左右你的人生。”

“我还很懒很坏。”严静宛指了指秦铮放在军大衣口袋里的饭盒:“秦团长,其实我骗了你,舞蹈室后面就有水龙头,可以洗刷饭盒,但我娇气,不想碰凉水,也不喜欢洗碗,所以撒谎骗了你。你明白吗?”

秦铮不太明白:“不就是一个饭盒吗?你不洗,我可以洗啊。有一个人洗了不就行了。”

“你们男人说得好听,实际上过不了多久就会变。”严静宛声音有些尖锐:“没有男人会容忍自己的老婆一直不做家务。情浓时你自然觉得我样样都好,等到感情变淡,一桩桩一件件就会变成你攻击我的罪证。”

“我不会。不想做家务就不做呗,这有啥?”秦铮说道:“没有规定家务必须是女人做,男人也可以啊。实在不行,还有保姆。我现在是正团职,工资不算低,请一个保姆的钱还是有的。”

虽然明面上请保姆有被打成小资主义的风险。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真想请保姆,多的是规避的办法。

严静宛被噎了一下,有些气恼的说:“谁说请保姆的事啦!我说得明明是你们男人容易变心的问题。”

保姆而已。

她堂堂首席舞蹈家,难道请不起吗?

避重就轻,男人,果真是天生的油嘴滑舌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