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德与莱妮丝的直接“交情”,仅限于当初的“下马威”,之后两人并没有什么接触。
毕竟先天立场不同,两人没有什么频繁来往的理由。
可这一句带着隐隐恳求的话语,却是从向来以铁娘子面目示人的莱妮丝口中说出,这让克罗德颇感惊讶。
从德古拉那边得到了这位审讯官一些情报,算是从侧面有所了解的克罗德,皱着眉头答道:
“莱妮丝阁下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审讯官躺在床上,却是没有立刻言明,而是用一种带着复杂审视的目光看向克罗德。
她从领主赫德森那边,获知了少年在战场上的英勇表现。虽然双方政治立场有别,但克罗德这一次的功劳,哪怕是站在好战派立场,无疑也是值得大书一笔的。
很明显,这位改革派首领家族的代表,对于当初的“下马威”并没有耿耿于怀——以结果而论,就颇有些“以德报怨”的意思了。
克洛德不解其意,不过少年自问没做什么“亏心事”,便坦然不惧地回望。
良久,莱妮丝长出一口气,目光上移,望向屋梁:“戴琳斯是我的人,给克罗德阁下添麻烦了。”
听到审讯官亲口承认女豹人是“卧底”,克罗德笑了笑没说话。
虽然戴琳斯借机接近“卓魂教”一行人,但双方立场目的并没有什么冲突。
何况克罗德早就猜到戴琳斯有别的身份,故而并没有那种被背叛的出奇愤怒感。
放任这么一个官方的“眼睛喉舌”在侧,也算是某种程度的表态——一行人并没有什么需要欺瞒官方的地方。
而戴琳斯显然也已把克罗德之前的“敲打”(详情见453章)告知给了审讯官,是故莱妮丝才会一上来把这层窗户纸捅破,营造一个坦诚的好印象。
不过克罗德可不是什么社交小白,这种面子上的好处换不来他的拍胸脯允诺,他需要知道审讯官到底是想要帮忙解决什么问题。
见克罗德不为所动,莱妮丝终于是道出了她此番邀请少年前来的真正意图。
“血月教派借着我受伤的由头,一天下来往我这边跑了两三次了,说是打算进行一次祈福仪式,希望我作为领地上的重要人物能出来牵个头。”
“并且——”莱妮丝顿了顿,“我的属下报告说血月教派最近在领地上四处‘乱窜’,像是在安置投放些什么东西。”
看着眼神逐渐变得严肃的克罗德,审讯官面露苦笑,轻咳了一声,又添上一句:
“更糟糕的是,这一天多的时间内我家里就有三个人爆发了轻重不一的‘渴血症’,其中还包括我的丈夫。这显然并不是巧合,我怀疑...”
这一下,克罗德的神色瞬间变得非常凝重。
他想起了示威队伍的遭遇。
当下少年便将示威队伍当初同样被莫名诱发“渴血症”的事说了出来。
而对于这件事,克罗德的视角和伊文捷琳的视角比起来,所侧重的描述自然是不同的。
血月教派代表的口中,队伍“渴血症”的爆发,自然是敌人精心策划的阴谋,想要使得示威队伍在面对偷袭时丧失一定的战斗力,“亡我之心昭然若揭”。
改革派首领家族代表的口中,则是队伍爆发“渴血症”很是突然。除了在队伍头前吸引注意力的疑兵和埋伏的“自爆兵”以外,没有特别的斗气和魔法攻击的迹象,队伍便已中招。
若是假定敌人拥有某种能力,可以一定概率无条件触发某个距离内血族的“渴血症”,那把这种破坏力散播到王都或是险地隘口才是利益最大化的操作。
把敌人当傻子看,那无疑自己就是最大的傻子。
幕后黑手目前为止的行动计划都是一环扣一环,即使是巴林突袭监狱因为两位帝王的出现而失败,克罗德也不认为这对于对方的全盘计划是个巨大打击。
“在我看来,示威队伍中爆发的‘渴血症’,极有可能是血月教派特意为之。”
克罗德话语斩钉截铁。
虽然血月教派一向都是不太受人待见,可这种几乎明着说其是敌人的判断,还是让审讯官一时难以接受——毕竟说到底,血月教派还是依托于血族王国的,对示威队伍动手脚,对其没有什么明面上的好处。
“你的意思是说,我家里的‘渴血症’,其实也是他们搞的鬼?”莱妮丝问道。
“大概率是,当时现场的情况,正是在伊文捷琳接手救援被爆炸波及的人员后,事情走向开始出问题。而且除了这事,我还想告诉你一些其他的事。”
说着,克罗德便将“毒酒事件”与“噩梦事件”粗略地说了出来。
见惯了鲜血与阴谋的审讯官,听到最后嘴巴已不由自主地张大。
“毒酒事件”她毫不知情,而“噩梦事件”她听到的版本,也只是某个属于人族势力的怪物,想要在梦境中对贵族子弟不利。
“克罗德阁下,我能相信你吗?”
这是铁娘子见面以来第二次发出相同的疑问,只是这一次,感慨的意味要重的多。
她明白,克罗德这番话,无疑是将她视为某种程度上的盟友了。
原本只是想把克罗德这位功臣找来,低个头服个软,联络下感情,帮忙对抗一下血月教派,算是“交个朋友”。
却是没想到牵扯出了一系列的“秘闻”。
这让铁娘子感觉有些恍惚。
“莱妮丝大人,很多时候,我们看待一个人,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不是吗?”
克罗德脸上的笑容很和煦,很阳光。
审讯官闻言,看着自信的少年,微微点头。
“好了,莱妮丝大人,先给我你的一滴血。”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克罗德便开门见山,他要先看看审讯官的血液中是否有着某种“杂质”。
一根微小的冰锥出现在莱妮丝指间,稍一用力,一滴鲜血便挂在了上边。
“翠西!”
“契灵”应声而出,爬上克罗德的手掌,身躯化作一根树枝,然后隔空“舔”了下血液。
看到崔斯蒂没有那种像是吃到过期鲱鱼罐头的反应,克罗德心中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