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霜华深知此战之凶险,临行之前,她交给菲灵一封信,告诉她如果自己牺牲了,就打开这封信给阿怜看。
菲灵告诉自己,这次不能继续袖手旁观了,她一定要武装自己、亲自下场协助霜华共赴这场任何人都有可能牺牲的大战。
参战的人都明白,这次战斗一定会有很多人死掉。
对于普通市民来说,这天就像湖水一样平静,没有任何波澜。他们之间没有谁觉察到,大战已经全面展开。直到甜市长乘坐敞篷吉普车,亲自用大喇叭提醒大家注意安全:“我市现已展开剿匪突击,为了确保人身安全,市府建议各位市民留在家中不要外出,感谢理解与配合。”
愿意配合的市民纷纷放下手头的事情迅速回家、不愿配合的市民则站在公路两侧谴责市府没有提前通知。
只要还有成群的市民没有回家,甜市长的吉普车就不会停下。一段时间之后,她在街上看不到其他市民的时候,才放下悬着的心。她让司机打道回府,这时她的腹部和膝盖之间冲来两股激烈的疼痛,她低头一看,发现两颗手枪弹头嵌入伤口深处,被血染红的衣服早已干硬变色。
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自己遭遇了手枪袭击。到底是谁开的枪,她很难查明真相,也许是夹道抗议的市民、也许是受人雇佣的杀手。现在是非常时刻,她作为市长有太多任务和事务需要尽快处理,她已经没有时间为自己排查凶手了。
新军兵力不足、维安部队地形不熟、军管脱不开身、治警战斗力严重不足……当局者眼中的白鹭城变成了一团浆糊、旁观者眼中的白鹭城也变得模糊……就连精通情报战的柳春晗也搞不明白,云梦冰到底如何在24小时之内,终结这场不见硝烟的战斗。她搬来一把椅子,问花山妮娅要来一包瓜子,坐到电视机旁,要好好观赏这场大戏究竟有什么神奇之处:看看云梦冰的部署,瞒得住首都、瞒得住市府,会不会也把自己蒙入她的腰鼓,让自己也变成一只大糊涂。
前线越来越紧张,云如歌却丝毫不慌:她说这时候谁有定力谁好样、谁没定力谁遭殃。现在需要确定方向朝前闯,坚定信念不迷茫,“等好好打完这一仗,再慢慢解决大家心里的忧伤。”
尽管这场治安战看起来规模不大,却显得十分抽象:最高指挥在家中办公、维安代替新军冲锋、小股部队深入腹地陷入被动,搅得战局专家也难搞懂。可怜了前线军警,一场维安行动活生生、活生生变成一场噩梦。
可是现在恶魔匪首还没露出身影,战场瞬息变幻无穷,我问云姐何时才能取胜,云姐拿来纸笔锐评:我军围困千重,郑匪岿然不动。南面海上平静,还差炮声轰隆。新军将士忠勇、人民自发歌颂。卅年连战如梦,军民同心连胜。
这段话的意思是:剿匪部队已经把郑小川匪窝团团包围,他却可以从容应对。这是因为南面的海峡太安静了,没有战舰开炮配合地面部队形成南北夹击,是很难打开局面的。
新军将士虽然跟自己不在同一阵营,但同样非常忠诚勇敢。人民对他们的歌颂与拥护是发自内心的。过去三十年接连不断的战争就像一场大梦,那些年军民团结万众一心,接连取得辉煌的胜利。
这才是云姐的可怕之处:她早已退休在家多日,却对外面的局势了如指掌,短小精炼的一段话,同时清晰简明地解释了当下的战况、僵局下的突破点、此次战斗的本质以及获取胜利的必要条件。
我之前不理解,云姐平日那么温顺的人为什么会毫不留情地出手扇妹妹耳光。现在恍然大悟,原来是妹妹说她一心为自己,伤害了她的那片心。在云姐看来,谁都可以说她工作成绩不好、思想战略不好甚至人品不好,但不能随便怀疑她对祖国和人民的一片心。
相比云如歌,朝夕陪伴她左右的菲灵可没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按照她自己的说法,她是实用主义者,如果她和伙伴们都像云如歌那样高尚,那大家的生活就太累了。如此,云如歌的事业又失去了部分价值和意义。
所以,这次菲灵选择下场,并不是像大侠那样心系天下为国为民,只是为了找到青妍并协助霜华完成任务。
我不确定她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不是真如她上面自己说的这样。
“好了大晨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很爱我,也很在乎我。你在家照顾好云姐,我会平安回来的。”临行,菲灵苦口婆心让我放心,“为了你,为了大家,我会把我的生命留给我自己。”
说完,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这一幕真的很像陆产动画片大结局,女主角赴死参加决战前的场景。很美丽,也很凄凉。这难免会让当事人的我感到不舍和难过,但是转念一想,动画片毕竟只是动画片,怎么可以代入现实呢?
所以我决定不给菲灵帮忙了,就安心待在家里照顾云姐,跟平日一样。我想这样菲灵才能真的安心、认真搞好自己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