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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一眼见大好形势竟如此逆转,心中自是苦笑,不过却也不畏惧。面对无名阁众人的反叛,他心中其实早有准备,不过没有想到竟来得如此之快而已。

如今天色已晚,自己苦等之人还未出现,让他心中也不免焦急起来,如今形势变化,自己已成孤家寡人,如不小心应付一番,只恐救兵未到身先死,遗恨绵绵泪满襟。

他摸了摸自己的面具,同样一揭而下,露出大约四十岁左右模样,一副面容沧桑的面孔,眉眼之间颇有英气。

他用手细细抚摸着这面具,每一道纹路,每一道凹凸,都在手下缓缓划过,最后在阁一字样的地方停留良久,随即便迎风一扬,面具化为一道弧线,如风中残叶一般落下山崖。

随即大笑道:“哈哈哈,我耗费一生心血,创建无名阁,苦心经营百余年,想不到今日却化作云烟。这面具,不要也罢。”

“只可恨你们这些过河拆桥的野心狼子,哪一个不是江湖上臭名昭着之辈,走投无路之下前来投靠。我一不问姓甚名谁,二不管出身来历,三不论是何居心,通通接纳,还尽心尽力倾囊相授,却不料如今只听得阁四这厮的只言片语,便要反叛于我。岂不闻乌鸦尚知反哺,羊羔还需跪乳,可叹尔等个个身长七尺,却干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是何道理?”

众人听闻此言,尽皆大惊。左右相顾,口中喃喃说道:“百年。。。?难道此人竟已经活了百年?”

不慧和王若相互看了一眼,心有默契,皆知其中曲折,而武不痴却大摇其头,觉得这个阁一刚才看起来还好好的,现在竟然开始说起胡话来,莫非众人的背叛让其失心疯不成?万一真的成了疯子,以他的武功内力,岂不搅得大家鸡飞狗跳?

阁四听到此处,亦是心中惊骇,不过是否真的像他说,活了百年之久,谁也不知道。只是后面听到对方大骂阁中之人背信弃义,却又不禁气愤起来。

他强自撑着迷毒的身体,爬起坐在一条凳子上,大口喘气之余同时厉声叫到:“什么背信弃义?一个杀手组织何谈信义二字?况且你当我们不过是棋子而已,何曾有过恩惠?不说恩义也罢,唯一的好处就是提升我们的功力为你当做嫁衣而已。你可知当日我在你密室之中,最后发现了什么?”

“嗯?”众人一下子又被阁四之言惊醒,难道密室之内还有发现?

阁四环顾无名阁诸人,忍不住状似疯癫地傻笑几声,用手指着他们,一字一句说道:“你们啊,真是好运,如今还生龙活虎地站在这里,你们可知,当日密室书柜里面都是什么?都是一具具活生生的死人啊!”

“他们被吸干功力,连血肉都亏空大半,一个个好像干尸一般。有的双眼凸出,几欲掉地,有的七窍流血,死不甘心。更可怖地是这些人均被手脚并折,塞在这一米高瘦的柜子之中,形状各异。或断手折肢,头颅摘下;或怒目圆睁,红舌染血,真是一副地狱景象。”

“而这些人,就在昨日或与我等一起执行任务,或与我等阁中稍有寒暄,如此残忍之手段,如此狠毒之心肠,皆用在我等身上,真是索命马面与勾魂牛头亦不及也,如今还在这里大放厥词,说什么恩义,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只可恨我如今暂无行动之力,否则我定与此贼不死不休!”

说完眼睛一转,却又瞄向王若,柔声说道:“王少侠,我自知罪孽深重,不想乞求你的原谅。但皇天可鉴,左溪村村民之死我从未出手,皆是其余二人之错。当然我也有过,未能及时阻止二人的冒失行为,实在心中有愧!”

“今日事已至此,我愿以此残躯,首当其冲,先行挑战眼前这个贼子,誓杀此人,倘若身亡,就当给乡亲们偿命了;倘若还有些微喘息,也定将性命交由少侠处置,绝无二话!”说完无比真诚地望着王若,眼睛眨也不眨,竟似真有回头是岸、立地成佛之心。

王若心中一动,阁四的功力在众人中可以排在前列,应该和武师兄也差不了多少,倘若真能齐心抗敌,自是一大臂助。而不远处的八位无名阁之人,虽然与阁一反目,不过却无拼命之心,即使听到阁四之言,只是脸上愤然,而无一人有所行动。

看来他们只是存了坐观之心,且说不定还有人挂念如梦令之事,还等着坐取渔利呢。听闻阁四有意当个跑马先锋,无名阁众人亦是顺水推舟,甚至有赞赏之意,纷纷将目光看向王若。

不过欲要阁四拼命,就得先解其毒。王若似乎觉得有所不妥,思前想后,不禁将目光看向不慧大师,希望能得到师父的意见。

仿佛心有感应,本来已经闭目养神的不慧大师睁开双眼,众人的反应他均了如指掌,见徒弟又以此相询,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随即轻微点点头,口中说道:“佛有普度众生之意,但想要度人唯先自度。如今阁四先生有意化作除魔力士,又原本是密宗弟子,善莫大焉!”

阁四一听,心中大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不慧大师伏地而拜。

王若见此,再不犹豫,右手一弹,一粒黄豆般大小的药丸便脱手飞出,直直射向阁四。阁四伸手一抓,摊开手掌,见此药丸黄中带绿,隐约有一股清香,闻后精神为之一振,便知自是解药不假,一扬脖子,便将药丸吞咽下肚。

不知是不是迷毒浸润身体稍久的缘故,阁四并未马上做出反应,而是就地盘膝而坐,竟独自开始调息起来。

阁一见如此荒谬之事,忍不住大笑起来:“想不到你们还是如此迂腐,三言两语便被此厮所蒙骗,这智商只是三岁之孩童,再不能多了。我闻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些个杀人不眨眼的狡猾之徒,岂是你们轻易便能感化的?莫要效那东郭先生救狼,反受其害啊!”

王若等人心中一动,眼见阁四只是自顾自地调息运功,心中皆有些悔意。

不料阁九苍老的声音却在此刻响起:“诸位,我有一个建议,今日之事全是因此贼而起,不如我等一起出手将其击毙,以免后生祸端。待此贼已死,我等皆成自由之身,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大家就地解散了吧!”说完纵身一跃,当先来到前面,聚全身功力于双掌,蓄势待发。

话音未落,其余七人都跃步上前,严阵以待。

武不痴见状刚要上前,耳中突然传来不慧的声音,似乎正是千里传音的功夫:“不痴,你且上前,同他们一道斩妖除魔。不过千万要注意身边之人,我料想这几人应该暗中商议过,唯恐他们计划先灭阁一,再杀我等,其抢夺如梦令之心不死,我们就要严加防范,小心为上!”

武不痴闻言暗自点头,轻轻一步,也跨上来与无名阁八人站成一排。

众人见不慧重伤,面上更似龙钟老态,而旁边侍立的只是一个少年,此二人没有出手,便没有放在心上。

但阁九深知这个小小少年,其武功应该不在他们之下,不过此刻见其照顾不慧,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有一人万万不可落下。

当他目光看向阁四,正欲开口之时,只见阁四突然睁开双眼,哈哈一笑,一个箭步便来到众人面前,朗声叫道:“我本欲为先锋,不想大家齐心,更是万全之策。如今我们一起出手,看眼前这个恶贼如何抵挡?”声音干脆利落,已无先前萎靡之声。一副神完气足的样子,已经迷毒全消,功力尽复。

阁一见此,也不多话,只见他手脚牵引之间,动作缓慢,却仿佛十分沉重,右手手掌如刀,不断缓缓举起,好像负重千斤之力。

“大家注意,这是太虚神劈,威力无双,我等同仇敌忾,趁其运气之时,合力破之!”阁四见到这个姿势,想起左溪村的情景,急得大叫起来。同时凝集毕生功力,当先一掌便推了出去。

众人不敢大意,也争先恐后拍出一掌,十名一流高手同时出手,气势滔天,各种内劲在空中翻滚摩擦,汇成一股强大的气劲直朝对面咆哮而去,真有毁天灭地之威。

阁一见众人出手,心中也是豪气大放,大喝一声:“来得好!”,随即手刀向前一晃,空中竟有一道内劲虚影,形如长刀,由上而下,狂劈而出。

只听一声巨响,天地变色,狂风肆咧,无形声波圆形荡开,直吹得周围灯笼空中乱摆,甚至有几个挣开挂钩,落入山崖。

十人发出惊天一击后,却在太虚神劈的无边威力之中噔噔蹬地后退了几步,众人全部散开,一时感到身形不稳,手脚酸麻。

再看阁一,却是如断线之风筝,从空中重重跌落,扑通一声摔倒在悬崖边上,四肢无力,嘴角带血,目光涣散,分明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众人见此大喜,正欲上前再补一掌,突然一个婉转如黄鹂一般的声音响起:“十个打一个,算什么本事?本小姐最见不得这样以多欺少的事情,看我怎么一个打十个,教训教训你们!”

阁一身旁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竟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红衣少女,此时正嘟着小嘴不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