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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珺珺姐姐……柳叔叔……陈二爷……”

钟素心上气不接下气,连个整句子都说不出。

柳春珺看看西厢房,这样冷的天连个炭盆子也没生,盖得被子也薄,当机立断:“雪魄,叫了婆子来,把素心抬到马车上,咱们送她去‘保林院’。”

赵氏见陈家的丫鬟婆子过来,用被子裹了钟素心,小心翼翼往车上抬,也没说什么。

她家钟端明年就要娶亲了,若是钟素心死在家里,除了办丧事,还得请人来做一场法事。

反正柳春珺是钟素心的好姐妹,她愿意接她走,死在哪里她也要负责。

车夫见被子里露出来的姑娘面如金纸,也不敢快走,驾着马慢悠悠到了“宝林院”。

“沈叔叔,快救救我的妹妹。”

柳春珺下了车飞奔去找沈远志,沈远志忙跟着一起迎了出去。

待看到钟素心的样子,沈远志的心也跟着沉了几分。

仔细听了钟素心的脉,沈远志沉声道:“这位小姑娘是郁结于心,加上染了风寒,两股寒气交加,脉相虚而不和,再晚来两天,只怕大罗金仙来了也没用了。”

柳春珺急道:“沈叔叔,你想想办法,无论如何要救救我妹妹。她父母双亡,原本就很可怜了。”

沈远志点点头,安抚她道:“你放心,我会尽力的。”

沈远志先开了一副药,加了点安神的药物,让钟素心喝了先好好睡一觉。

钟素心勉强喝了半碗药,陷入昏睡中。柳春珺想着钟家那个环境,不愿把她送回去。

她让人给仓巷那边递了话,带着钟素心去了千秋桥找郑氏。

郑氏正在屋子里做着针线活,是一双藏青色的靴子。听到门外喧哗出门来看,见陈家的婆子抱着一个用被子裹着的人进来,吓了一跳。

等柳春珺从车上跳下来,郑氏才松了口气,问道:“这是……”

柳春珺一边指挥着婆子把钟素心送进屋子,一边跟郑氏解释着。

郑氏从前也和钟素心打过交道,,知道她是个很乖的孩子,见她如今成了这个样子,也跟着抹眼泪。

柳春珺不能在外留宿,只能把雪魄留在千秋桥这里,跟郑氏一起照顾着素心。

临行前她回头看了几次,心里默默祈祷着,素心,你一定要好起来。

陈朝安到了钱塘,前去找了陈济明说的那个牛得草。

牛得草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生的膀大腰圆,黢黑的面庞,留着络腮胡子,看着十分不好惹的样子。

他看了陈朝安递过来的信件,露出笑容,黑面上现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平添了几许憨厚之感。

牛得草一拍胸脯:“陈兄,此事包在我身上,全力协助你拿人。”

陈朝安拱手谢了,跟牛得草商议细节。

这件事陈济明在信件里并没有说明,只说儿子是隶属金陵锦衣卫的一名百户,到钱塘捉拿要犯,请牛得草协助。

陈朝安也没挑明那是前太子卫坚,只说是一名朝廷重犯,躲在千岛湖那边的群山里,需要大批人员协助。

牛得草听完面露难色,“陈兄,我这边只有一百多个人。我倒是可以在在钱塘帮你找一些兄弟和帮闲,不过这些人办事得花银子,要是出了意外,也得出抚恤银子。千岛湖那边山多水多,想找个人可不容易。”

陈朝安笑笑,“已经知道具体的方位,他们一共只有不到三十个人,咱们凑七八百个人难道还拿不下吗?”

牛得草松了口气,“要是这样就好办了,那我回去安排一下,等陈兄招呼就出发。”

陈朝安辞别牛得草,跟杜策会了面,听杜策详细禀告卫坚的情况。

“大人!”

杜策上前行礼,陈朝安赶紧扶了一把,“不必多礼,这阵子你辛苦了,给我讲讲现在的情况。”

“是!”杜策应了一声,将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原来杜策在钱塘这边各城镇游荡了快一个月,始终没有遇到画像里的那个人。

后来他偶然在桐庐县吃到一家自称是京城开过来的烤鸭店,灵机一动守在那里。

没几天果然有个身长八尺的冷面汉子过来买烤鸭,他虽只说了简单两句话,杜策已经敏锐的察觉出他的口音来自北方。

杜策知道那人的护卫个个是绝顶高手,自然不敢去追踪,只是记住了高个大汉远去的大致方向。

他在原地又等了七八日,那个汉子再一次来市集买东西,杜策趁他不注意,在他的篮筐底下沾了一个面团,那面团里混了一种特殊香料,经久不散。

待大汉走出城镇,杜策将手里的狗放开,悄悄跟了上去。

确定好那伙人占据的山头后,杜策不敢轻举妄动,窝在另一个山头风餐露宿了七八日,通过他们采买物资的的情况,推测他们的人数应该在20-30人。

他看见那汉子曾经在山下买了一筐银霜炭,一般人用不上这种炭,山上必然住着贵人。

又有一回他瞥见了一个和尚上山,那和尚正是从前在栖霞寺见过的,叫什么悟明。

杜策精神大振,确定那个山头上一定就是卫坚。

这几天因为要来钱塘和陈朝安汇合调兵,杜策找了个机灵的小子帮他在山上盯着,承诺事成之后给他一吊钱,那小子喜得跟过年一样。

“你很好,这趟辛苦了,等咱们回去,至少得给你升个总旗。”陈朝安拍拍杜策的肩膀,赞许道。

杜策昂首挺胸,“多谢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去拿人?”

陈朝安沉思了一会,看了看外面阴沉的天空,似乎要有风雪来了。

“今夜休整一下,明日天不亮就出发,打他个措手不及。”

“是!”徐伍德、杜策等人都兴奋的应了一声,此行若是能顺利拿下那人,大家的富贵日子可就到手了。

千岛湖鸡头山,在绵延数千里的山湖之间并不显眼。

山顶三间茅屋内,唯有中间一间屋子烧着炭盆,一张竹制的矮榻上,睡着一个清瘦的年轻男子,正是陈朝安苦寻了许久的前太子卫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