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负已分，生死已定。
败者已经可以休息，而生者依然要继续为活下去忙碌。
祈舟转过身。
他走向生死不明的拜尔，俯下身检查他的情况。
因为中弹的位置不是要害，人还活着。
“温尼德。”祈舟喊了一声，“过来看看这人怎么处理。”
片刻之后。
温尼德用极其粗暴的手法抠出了打进拜尔肩膀里的子弹，再拿他的衣服撕成布条，死死地绑住了伤口——这就算处理完了。
盯着昏迷不醒的拜尔，祈舟用极其怀疑的语气问道：“就放这？没问题？”
温尼德站起来，摊了摊手，回答道：“什么医疗品都没有，受伤的话只能这样处理。回去之后，我会让他的人来搬他回去，但是如果他在这期间死掉了，那也没办法。”
祈舟：“……”
就算有医疗物资，温尼德也不可能会拿出来用的吧。
“……不过，文森竟然就这样被您杀了。”温尼德呢喃道：“真是……难以想象。”
祈舟没回应他的感叹，轻轻抬起自己的手，手上仿佛还残留着鲜血淌过指尖，温热又黏腻的触感。
他摇了摇头收敛心神，问道：“接下来做什么？你要回去找人来接手文森的势力么？”
听到祈舟的话，温尼德一怔，他像是被吓到了那样猛然抬起头盯着祈舟，片刻后，原本在眼睛里根深蒂固的惊讶和犹豫，尽数散去了。
他低沉地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嘲讽，也带着解脱。
因为他忽然发觉，他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头目，不用再把功劳和地盘让给别人了。
祈舟没心思关注温尼德心里想了什么，慢慢道“那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去吧，反正……你的人也没了，什么都做不了。”
温尼德点头，捡起了原本属于红发男人——文森的刀，还有放在角落里的冲锋枪，在询问祈舟要不要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后，他将东西收了起来。
在流星界，火器和弹药的珍贵程度，甚至超过了黄金。
小帮派们打来打去，不就是因为这些能够让他们变得更强，活得更久，站的更高，睡得更安稳的武器么。
……
将温尼德送回驻地，后续的事情祈舟懒得插手，盯了一会儿温尼德见他没问题之后，他回到了第几区的垃圾山。
坐在垃圾窝里，祈舟一边默默地修炼自己的缠，一边等某人回来带他去补课。
入夜。
一只手推开挡住垃圾窝洞口的塑料桶，阿雾的身影出现在垃圾窝的门口。
“回啦？”祈舟侧头盯着他，笑了笑，“咋样？”
“就那样咯。”阿雾抬手将一个什么东西朝着他丢来，祈舟抬手接过一看，竟然是一台破破烂烂的手机。
祈舟惊讶地翻来覆去的检查着手机——这还是他在这个世界，接触到的第一件能算的上是高科技的东西。
虽然这个手机的机盖和机身都破损的极其严重，但他翻开机盖，按下电源键后，手机还是亮屏了。
“厉害啊！”他惊讶，抬头看向阿雾：“你从哪里弄来的？”
“被人丢掉的，我找人修了一下，虽然号码键几乎失灵了，但我让人把我的号码输进去了。”阿雾平静道：“直接选号码打给我的话，运气好，我大概可以接到。”
祈舟“噢”了一声，继续摆弄着那只手机，虽然比不上上辈子的触屏机，但依然让他十分开心——或许是因为，这只手机带给了他与上个世界一样的“熟悉感”。
“喂，你是没见过手机吗？”阿雾站在洞口等了半天，盯着只关注新玩具的祈舟，无奈地喊道：“走了，不可，我约好的人已经在等我们了。”
被鄙视的祈舟耸耸肩，将手机塞进口袋里，站起来：“那走咯。”
两人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垃圾山之间腾跃，十几分钟内就纵穿了整个第九区，来到了垃圾山的另一端。
“嗖”“嗖”。
阿雾停下脚步，祈舟同样在他身边停下，距离两人约二十米外的一座垃圾山的顶端，站着一个人。
男人长着一张方脸，体型健壮，警惕的注视着站在阿雾身边的祈舟，但被阿雾看了一眼后，才微微收了眼睛里的情绪。
“喏，维斯特，你见过，但是大概不记得。”阿雾开口向祈舟介绍道。
祈舟盯着他看了看，点头——可能是之前在垃圾山和另一个人一同偷袭自己的人，但是那时这个人为了隐藏身份穿着防护服，所以自己并没有多少印象。
“无关的话就不说了，直接开始吧。”阿雾又看向那个男人：
“我跟这家伙都是连刚刚入门也不算的那种，所以，麻烦你从头开始说明。”
对于阿雾的评价，祈舟脸上爬出来黑线，但却乖乖的沉默——需要补课的差生没资格反驳呢。
而另一边，维斯特同样露出异样的神色。
他十分不理解一个连入门也不算的家伙是怎么领另一个人入门的，但知趣的没细问。
他缓缓道：“好的，那我就从头开始说了。”
停顿片刻，维斯特想好了如何介绍，然后抬起手释放出自己的念汇聚在手心：“每个生命体都会发出微量的生命能量，但大部分的人都会在不知不觉中放任它流失。这股能量，我们一般称之为‘气’。”
他轻声道：“所谓的‘念’，就是能够自由操纵人体内外发的‘气’，用于攻击与防御的能力。”
“正常来说，学会念的方法，是通过经年累月的修行，但在流星街，几乎没有人会通过这种方式学会念。”
阿雾嘲笑道：“准确来说，是因为慢慢来的话，根本活不到学会念的时候吧。”
“有这个原因，但即使是在外面，对‘念’一无所知的人想学会念也是相当困难的。如果没有人引导，可能一辈子也不得其门。更不用说在流星街这种地方了。”
祈舟：“……”
是啊，这里的人如果学会了念，不可能好心的去教另外一个人——谁都不知道在某个时间点，两人会不会因为某个利益，从朋友瞬间变成敌人。
这里的人从不相信“信任”。
维斯特停顿片刻，接道：“所以，一般来说，我们能学会念，基本上都是因为曾经被念攻击过，身体的精孔被强制打开。”
他沉默着凝视站在他对面的两个小孩，若有所思：“但是这种方法，承受念攻击的人如果没法在小于五分钟的时间内将念控制住，很快就会因为生命力耗尽而死，就算不死，也会因为念压对身体的巨大负荷，造成残疾。”
闻言，祈舟起了一身冷汗，他转头看向阿雾，半玩笑半感慨道：“所以，某人还真是命大。”
阿雾却一脸平静面无表情：“过奖。”
维斯特：“……”
他沉默片刻，道：“接下来我会简单介绍‘念’的基本，也就是四大行。”
他抬手道：“你们已经掌握了‘念’，也可以按我说的尝试一下。”
“首先是‘缠’，也是‘念’最基本的使用技巧。将全身的‘气’缠于体表，稳定而持续存在，称为‘缠’。”
介绍完了“缠”之后，维斯特停顿片刻。
祈舟与阿雾的脸色瞬间变了。
因为在他们的感知中，那个明明站在对面的人，他的存在感，在一个呼吸间就降到了几乎让人察觉不了的程度——他站在那，但却让人不自觉的忽视他。
“然后是‘绝’。”他的声音传来：“即将‘气’收回身体，消掉自己的气息，这段时间内，身体对于‘念’的防御能力几乎不存在，与此同时，自己的存在也不容易被人察觉。”
祈舟拧眉，在心里道：“原来，这个技巧的名字，叫做‘绝’吗？”
这个技巧，他在跟克利瑞战斗的那天晚上用过，利用“绝”和他的自负骗过他，杀了他，才使自己能够活下来。
维斯特说道：“接下来是‘练’，能够让身体里的气在短时间内增强。”
祈舟用“凝”看到了他周身骤然爆发的气，于心里点头——这个他同样会用。
他无奈的摇摇头，感叹真是实践出真知。
就算某个半吊子老师根本没好好教过他，他也能靠着在流星街艰难谋生，自学成才呢。
他侧过头看向阿雾，阿雾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因为这些之前他不知道名字的使用技巧，他跟阿雾说过，阿雾也有在尝试使用——应该很快就能上手了吧。
“最后是‘发’。”
维斯特的语气加重：“上述几个技巧经修炼后，就可以将‘念’外发，因个人的不同，会产生各种不同的念能力。”
维斯特将“念能力”三个字念的很重。
“念能力！”“念能力？”
而祈舟与阿雾于心里，同样重重的念着这三个字。
这三个字如同一扇阻碍两人前行的门，而此刻，门后光怪陆离的新世界，正在向两人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