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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侯掌柜这么黏人,以前都没看出来呢。”张小兰贴着桂如月的耳悄声说。

桂如月仍是笑笑。

少年人羞涩的感情啊。

侯管家将她们带到书香苑,这是一个三间房的小院,院中还种着一棵桂树,桂花正开得密密麻麻,馨香满园,果然清雅非常。

桂树又喻折桂,意头也是十分好。

可见侯夫人费心。

院子已经收拾得十分齐整,侯管家拨了一个丫鬟一个小厮看顾着院子,也就去忙了。

张小竹也别别扭扭地来到院子里,四人人正要稍加整理行囊,突然听到外头院门吱呀一声。

人还未见,尖利跋扈的声音却先到了。

“那些个乡下婆子村姑在哪里?说是把表哥迷得三迷五道的,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土包子冒出来的山狐狸!”

接着房门被人踢开,一直缀满珍珠的绣花鞋迈了进来。

浑身绫罗绸缎,满头珠翠的少女,满脸不可一世地站在前方。

“是哪个?”她问。

张小兰到崔清河房里去了,此处只有桂如月和张小竹两个。

少女把母女俩扫了一眼,然后撇撇嘴。

“老的老,小的丑,也不过如此嘛。”

张小竹:“……你说谁丑啊!”

少女哼了一声,翻白眼道:

“看着就土里土气的,穿的衣服都快看不出原来的色了,不光丑,还穷酸得很!表哥就是看上了这种女人?不可能!”

若不是桂如月压着,张小竹恐怕要听得蹦起来。

桂如月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姑娘是何人?我们只是来侯府借住几日,不知姑娘为何口出恶言。”

然而少女毫不掩饰音量地嘟囔:

“什么借住,来打秋风就打秋风,什么穷山沟来的穷鬼,也配跟国公府攀亲戚!”

桂如月又说:

“我听闻国公府的几个小姐都已出嫁,目前府中只有三位公子,想来姑娘也不是国公府的人?那边是来投靠的亲戚了。既都是亲戚,何苦五十步笑百步。”

这可戳中这姑娘的心窝子了,她立马像炸毛的刺猬:

“谁说我是来投靠的?外祖母疼我如珠如宝,把我当孙媳妇养呢!”

哦……

桂如月等人明白了。

原来是国公府的表小姐,想嫁给侯梦长,把她们当情敌呢。

张小竹眨了眨眼:

“是吗?这位孙媳妇,定亲了没有?下聘了没有?什么都没有,黄花大闺女给自己议亲,好不害臊。”

少女被她气得跳脚。

“你说什么!我迟早要嫁给梦长表哥的,你们又算什么东西!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张小竹心情大好:

“是啊,癞蛤蟆怎么了,我有天鹅肉吃,你有吗?略略略!”

少女:……啊啊啊啊!好想打她!

张小竹又补刀:

“有些人张嘴就说人丑,却不知自己虽然满头满身地装扮,确是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

……什、什么胸罩?

哦不,她说谁是母猪!

直把少女气得冲上去要打她:

“你这贱人!”

但没想到,侯梦长贼心不死,竟追到这院里来。

“心玥,你在做什么?”他原本欣喜的脸冷了三度。

她一见到表哥那风华绝代的身影,扭曲的脸马上变得楚楚可怜,一颗泪珠要掉不掉。

张牙舞爪的身躯也仿佛弱不禁风,歪歪地朝侯梦长倒去。

“表哥!”她凄凄切切地说:“我好心来探望客人,她们怎么对我口出恶言呢!”

侯梦长:“她们口出恶言?没听到,只听到你骂贱人。”

少女:“……我是被他们骂得抬气,一时情急,失言了……呜呜,表哥,你要为我主持公道……”

侯梦长语重心长:

“心玥,就冲你对我的信赖,我不得不说,大家闺秀怎能说脏话呢?实在太没教养了。”

少女气苦,指着张小竹:

“那她呢?她就可以说了吗!”

侯梦长看了张小竹一眼,面色微红,尴尬地以拳头抵嘴,轻咳一声。

张小竹不露痕迹地别开脸,笑嘻嘻:

“我可以,因为我不是大家闺秀,我是癞蛤蟆嘞。”

“那倒不是。”侯梦长赶紧解释道:“至少得是个翠绿可爱的小青蛙。”

少女:……求求你们别调情了让我死吧!

然后哭着把脚一跺,跑了。

张小竹还在装模作样:

“哎呀,表小姐气跑了,可如何是好。我也没说什么,不能怪我呀。”

“怪我,怪我。”侯梦长疯狂舔狗。

其实两人都没想好如何久别重逢,毛心玥这么一打岔,到让两人自然而然地恢复了熟稔状态。

不过桂如月毕竟还在场,他俩也没有太过。

侯梦长跟桂如月有一搭没一搭地寒暄,张小竹则缩到一旁收拾衣物。

就那么几件衣服,她翻来覆去,收不完似的收。

倒把侯梦长的心牵得一上一下。

桂如月都看在眼里。

经过一段时间的别离,这对小冤家像是真正认清了心底感情,没那么别扭了。

当然,能不能成,一是看他俩的愿不愿意。

二则,也要看老天爷的意思。

爱情易有,缘分难得。

两人以前总是说不到点上,互相折腾,如今就看有没有一丝儿改变吧。

且桂如月此次上京,主要目的是陪崔清河考试,以及在京中考察买卖。

别的,就先放一放。

一晃几日,会试近在眼前。

崔清河又来到桂如月房中。

这次,是他主动。

“娘,上次多亏了你提点,我才得以从奸人谋害中脱身。如今又是大考在前,我心里有些不安,想跟你说说话安心些。”他说。

崔清河向来是个自信的男子,还有点没心没肺。

如今却这么忐忑不安,足见前路之险。

“九千岁高俅在这京城只手遮天,确实不好对付。”桂如月说。

崔清河虽然尚冷静,但面容中不免一丝愁苦:

“是啊,他必定动手脚,却不知会是何等伎俩。”

桂如月道:“天子脚下,他们必不敢再做揭开弥封、私下改动之事,必定是让人抓不住把柄的法子。”

“那会是什么法子?”崔清河更愁了。

“我认为……”桂如月思忖半晌,说:“唯有誊录环节,可以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