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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考卷。

崔清河一手执笔,一手高高举着考卷,机敏地跳到一旁。

还好萝卜拔得够多,练就一身拔地而起的本领。

要不这卷子就遭殃了。

他庆幸万分。

“尔等作何!”巡绰官立即赶到,面色严肃得可怕。

“学生不知,这位兄台从茅房出来后,直扑我的桌案,差点污了我的卷子。”崔清河抢着说。

那考生还在地上捂着肚子,仿佛很痛苦。

巡绰官再三检查,见无作弊痕迹,方将人押走。

崔清河继续答卷。

小官远远地瞧见崔清河竟然无事,十分郁闷。

然而当下时间已不多,想要再鼓捣出点岔子是不能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篇文章一气呵成。

且这次,他学乖了,最后一句话,正好填满最后一行空。

停笔时,考试结束的锣声响起。

一切都刚刚好。

接下来的两天考试,考场内也是状态百出。

还好崔清河早有准备,人又聪明机敏,竟被他一一躲过。

最后一场考试锣声响起时,小官的脸,比隔夜的夜香桶还臭。

崔清河却是顾不上他了。

好累!

只想睡觉!

他睡了足足三天三夜,才恢复精神。

然后才听说了一桩京城里的新鲜奇闻:

有一个妇人,她的相公在礼部当一个小官,最近却惹上了鸟祸,不论人走到哪里,都会被鸟屎精准砸中。

而且是噼里啪啦一通砸,如下雨一般,糊满他浑身上下。

那些鸟儿还够刁钻,哪怕是小官从屋里出来后,迅速钻到马车上去,它们也能寻找空档,拉上一泡。

于是,方圆五米之内无人敢靠近他,以防被屎雨淋中。

小官无法,天天出入罩着斗笠蓑衣。

然而他的上峰嫌弃脏臭,勒令他别来办差了,闭门思过。

理由是:

引起群禽激粪,莫非是做了比禽兽更禽兽的事?

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吧!

然而对于这种街头巷尾的笑谈,桂家人也只是一笑而过。

然后该干啥干啥。

会试放榜要等一个月,在这个月里,她们要好好研究,在京城捞金的正确方法。

别的先不说,赌一把,以小博大赚个买卖本金,必须的。

桂如月把全副身家压在崔清河身上。

“崔清河?谁啊?”庄家懵逼。

一般来说,大家下注一般只下热门学子。

如太子伴读龙玉都,丞相之子何颂,江南第一才子朱正徽等等。

最不济也是天下学子口口相传一些文人才子。

在京中都是人人叫得上号的。

可崔清河……

没听说过啊!

张小兰很生气:

“崔清河,汉州容县仁和镇坝子村人士,今年的解元!你们连他都没有,还赌个屁!”

庄家无语。

解元又怎么了?

一听就是什么山卡拉地方出来的。

寒门难出贵子,谁又能翻过去那些世家子弟了?

这种人都给他挂牌子,那简直是浪费牌子!

“姑娘,你请回吧,咱们这没有崔清河这个人。”庄家高傲地说。

张小兰还欲争辩,桂如月却直接甩出了一沓银票。

“这是五千两。你就说,能不能下注?”

五千两!

庄家瞪大眼睛。

其实在京城,赌个五千两,也不算得什么。

但五千两用来赌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当会元……

这不是傻子送钱来了么?

他立即换了一副面孔,伸手去取那银票,笑嘻嘻:

“当然,当然可以!崔公子是吧?小子孤陋寡闻,惭愧,还要劳烦娘子将崔公子的信息写明备上,免得今后搞错了。”

“等等!”张小兰按住银票,焦急地回头。

“娘,你怎把家中所有钱银都押上……”

“我既然相信小崔,当然就无所保留。”桂如月说。

待老板拿走银票,挂上崔清河的牌子,做了登记,给了凭证,母女俩转身才发现,大家都怜悯地看着她们。

“每年总有这么几个小地方来的干傻事。”

“坐井观天,还以为自己在小地方最好,便是天下第一了,殊不知天下才子多如牛毛。”

“且今年可谓群雄逐鹿,龙玉都,何颂,朱正徽,还有那些个江西学生,哪个拎出来不是热门!他们不投,投一个没有名儿的……”

“嗐,你们管人家呢,妇人头发长见识短,不稀奇喽,”

“也是,大不了败光家产,让男人休了,哈哈哈……”

字字句句极尽嘲笑。

张小兰气得又欲与他们干架。

还是桂如月将她拦住:

“莫气,置气无用,真金白银才实在。等到他们的钱落入我们囊肿,有他们哭的。”

张小兰一听,确实也是。

于是又开心起来,高高兴兴地跟桂如月去看铺子。

这次桂如月让她全权主导,从选铺子、买人、立规矩,都以她的意见为主。

“娘……咋就全听我的了?我怕自己做不好啊。”张小兰头皮发麻。

桂如月笑道:

“今后小崔必定留京为官,但他刚刚入仕,俸禄恐怕不多。娘置办这产业,为的就是给你俩傍身,免得京中生活凄苦。”

“娘……”张小兰感动得泪眼汪汪。

尔后,更加细心、谨慎、卖力地去规划筹备新买卖。

桂如月这头,一切都是有条不紊,按部就班进行。

但另一头,事情就没那么顺利了。

誊录房中,誊录官满头大汗,衣衫都浸湿了好几层。

“大人,寻不见那样儿的笔迹呀……”一名吏员低声说。

“再看!再看!”誊录官擦了把汗。

厚厚的卷子又被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誊录官一颗心正忽上忽下,几乎跳出口喉咙时,突然听得小吏一声低呼:

“寻着了!”

“果真?”誊录官忙不迭地抢过来。

细细一看,果然有六七分相似。

虽然形有些儿不同,字看着胖了些。

但用字的习惯,大体没变,许多丿、勾的角度差不多。

“恐是那人想到了咱们的招,做下了防备,故意把字写得有些不一样,好骗过咱们。”小吏耳语。

誊录官面色松快下来,从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他再怎么折腾,也翻不过天来。快快誊抄了,报与阅卷的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