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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少安被田福堂的话,挤兑到一个比较困难的处境。

直接拒绝,好像不为村里的利益考虑,显得有点自私,而且他刚才也说了自己赞成开砖厂。

接受田福堂的提议,自己就要离家很远去学手艺。家里就照顾不到了,地里的活就丢给了父亲,而且自己想靠兽医赚点外快也不太可能了。

就算学成归来,砖厂建了起来。自己天天待在砖厂,还不是要带着村民干活,哪有自己现在做兽医自在。让他像田福堂一样啥活不干,天天督促别人干活,孙少安也做不到。

已经习惯了现在这种相对轻松,不用天天下地的日子,孙少安也不愿意在天天被拴在土地上。

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复田福堂。

田福堂看到孙少安这个样子,又开始加码:“如果砖厂能办好,就吸收你进村委会,你再好好考虑下。”

说罢,还亲切地拍了拍少安的肩膀。

少安点了点头,说自己认真考虑一下。

另一边,正在给社员称粮食的田福高,叫了少安一声。

少安走了过去,田福高让少安把粮食送回家后,来找他一趟。两个人聊聊。

孙少安点头应下。

孙玉厚老汉,把粮食都领回家里,嘱咐少安和兰花抽空去村里的磨坊磨点白面出来。

家里抽空包点饺子吃,地里的韭菜正是吃的时候,割两茬,会长得更好。

孙家已经从奶奶去世,兰花离婚的低谷中走了出来。

孙玉厚老汉已经好多年没有最近这么轻松了,不上工的时候,除了去自留地,就是逗两个外孙玩。

唯一让孙玉厚心里忧虑的,就是少安的婚事,大儿子都已经23岁了。

不过家里窑洞也有了,日子也一天天变好,等再攒攒钱,还是要尽快给儿子娶个媳妇。

想到儿媳妇,孙老汉不由想到了润叶,真是个好女娃,可惜人家是公办教师,吃商品粮的。

现在不敢想,田福堂也一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都怪自己没本事,没能让少安继续上学。

哎,要是有女娃不要彩礼,愿意嫁给少安就好了。

可是他突然脑海中又闪过了孙玉亭婆姨贺凤英的样子,赶紧又摇了摇头。

下午,孙玉厚去了自留地。少安则是想起了田福高的话,于是就到他家里找他。

等到了福高家,正好他在家里。见到少安进来,连忙让他坐下。

“福高,你叫我过来,是有啥事情。”

“也没啥事情,就是闲聊。”

“要是闲聊,俺就走了,地里还有活呢!”

“你急啥,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让你去学习烧砖的事情,我觉得这个事情不太对。”田福高说。

“有啥不对吗?”

“我听海民给我说,村委会开会的事情了。是福堂支书提议的开砖厂,大伙也都赞成。开始你二爸还想当负责人,可一听说要学手艺,就打了退堂鼓。后来又提议金俊文,也被俊武拒绝了,最后福堂哥,才提议了你。”

“那也正常啊,说是去学技术,实际上就是给人家砖窑免费干活呢。这谁愿意啊,还是这么热的天。”

“也是,那你什么想法?”

“我也不太想去,可是支书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我不去,就显得我太自私了,虽说当着兽医,我还领着村里的工分呢。”

“也是,不过脸皮厚点,就不去,他也对你没办法。”

“就是做不出来这个事情嘛!”

“哎,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啊。你再考虑考虑吧。”

“行,那我就走了啊。”

“不忙,才说了几句话。我再问你个事情,我觉得让你去学习烧砖,和这个事情有一定联系呢?”

“啥事,你问吧?”

“就是你和我侄女的事。”

“你侄女,谁?”

“还和我装糊涂,就是润叶啊。”

少安陷入了沉默,他现在最不愿意想起来的,就是他和润叶的事情一想起来就让他感到痛苦。

“你和润叶自小关系就好,现在都老大不小了,你是什么意思。而且,上次在麦地里,润叶给你送绿豆汤,我看她看你的眼神,对你有意思啊。”

孙少安继续沉默。

“你说话啊!怎么问你啥你都不说话。”

“你让我说啥,润叶那是公立教师,吃商品粮的,我们之间有可能吗?”

“搭伙过日子,你情我愿的,有什么不可能的,我看你们挺般配的。再说润叶多好的姑娘啊,模样好,性格好,嫁给你,那是你们孙家祖坟冒青烟了。”

“就是太好了,才不敢想,我们家那个烂包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能让润叶跟着我受苦呢!”

“现在差,不一定以后就差啊。黄河有清的时候,只要肯干,人也不能穷一辈子。你们家现在不就比之前好多了吗?”

“再说,少平明年就毕业了,家里又能多个劳动力,兰香过两年也是大姑娘了,会越来越好的。”

“可是福堂支书不会同意的,我和润叶也都不小了,我也不能耽误润叶,我听说城里还有人给润叶介绍对象,是县革委会副主任的儿子,本人还是个司机。”

“咱的家庭条件怎么和人家比。”少安叹了口气,有点自卑地低下了头。

“福堂哥,不同意?他不也是农民,近些年家里条件才好起来嘛,还是当了支书以后。”

田福高说着,但忽然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脸色也是一变,对着少安说:“你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那天,润叶给你送绿豆汤的时候,我看到福堂哥看到润叶给你递手绢擦汗,脸色立马就变了,然后就把润叶叫走了。”

“不是真的不同意这件事吧。”

听了田福高的话,少安的心又一次沉到了谷底,他已经可以确认,田福堂对于他和润叶之间的事情的态度了。

此刻,他有点怨恨自己为什么生活在这样一个贫困的家庭了,这是之前天天下地干活,累得半死的时候,都不曾走过的情绪。

“啪”的一声,田福高又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惊醒了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孙少安。

“少安,我想到了,这次支书让你出去学习烧砖技术,是不是就想把你从村里支出去,不让润叶见到你。方便润叶在城里谈对象。”

听了田福高的话,少安恨不能上去掐死他,因为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太伤自己的心了,虽然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大概率是对的。

少安起身告辞,他一刻也不想和田福高说话了,甚至后悔自己来这一趟。

他的心已经碎了一地。

田福高,见他要走。一把拉住了他“你还没说,你准备怎么办呢?”

“我能怎么办,不去,不能让他如意!”孙少安恶狠狠地说。

“这就对了,就这么办!”

“走了。”说罢,少安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