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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孙大夫已在小厮的带领下,寻到了有用的药材,吩咐丫鬟们赶紧煎药,听得说宋观舟醒来,再次诊脉,低叹一声,“这会儿瞧来,少夫人性命无忧,只是这药过分歹毒,心神受了不小的损害,后续将养起来,需要时日。”

众人听来,舒了口气。

“这就好。”

裴岸扶住半睡半醒的宋观舟,头一次承诺,“来日里你若嫌弃韶华苑不够清净,咱就搬到温溪山庄去住。”

宋观舟似有似无,应了一声。

裴岸听不大清楚,屋外这会儿也传来阿鲁和蝶衣的声音,“四公子,胡太医请来了。”

胡太医入门前还想着,这少夫人真是多灾多祸,上次元魂离体,好似也没隔了多久。

怎地又是这般紧要?

秦家的管事听得蝶衣哭诉,得知公府四少夫人被下了毒,片刻不敢耽误,直接打马到他府上,幸好今日他未曾入宫,一听说裴家四少夫人摄入毒药,赶紧带着要紧的解毒药物,就往镇国公府赶来。

孙大夫亲自引着胡太医入内,摸脉看诊,又问了中毒时辰,最后与孙大夫的想法不谋而合。

不过他从药箱取出一丸药,递给裴岸,“还请四公子服侍着少夫人服下,此乃新制紫雪丹,清热开窍、止痉安神,先稳住少夫人高热烦躁、惊风抽搐之症。”

“多谢胡太医。”

裴岸差忍冬备好温水,哄着意识慢慢回来的宋观舟吞服下去。

不愧是胡太医改良过的紫雪丹确实奇效,宋观舟吞服下去不多时,浑身从骨子里发出来的心痒缓解了不少。

辗转反侧挠腮抓耳,也渐渐少了。

裴岸见状,心头缓和下来,胡太医安抚道,“不碍事儿,虽说这催情药十分歹毒,但幸好不是直接服用,借用线香燃烧熏香,摄入量会少些,不碍事儿。”

孙大夫也颔首附和,“胡太医医术高明,四公子暂且放心,一会子草药煎出来,伺候少夫人服下,估摸晚间亦或是明日,就能缓和过来。”

听得这话,裴岸舒了口气。

“真是多谢胡太医与孙大夫,今日里事发突然,其状之恶,罄竹难书,甚至是难以启齿。”

胡太医微微颔首,面色严肃。

“幸好不曾在这个时候夫妻同房,不然定会给少夫人带来极大的伤害。”

裴岸略有惊讶,“……胡太医,这催情药不就是说同房能解吗?”

一听这话,胡太医连连摇头。

与旁侧孙大夫对视之后,引着裴岸出了内屋,来到客室,“女子摄入这毒物,若再遭至男子侵犯,身心定是受不住的。”

胡太医并非危言耸听。

郡主别院,宏安郡主一口气没上来,还在昏迷之中,请来太医问诊,说有偏枯痱风之嫌。

金运繁立在门畔,听着太医说话。

可他脑子里全是浆糊,听不进去一字半句,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着定定看着他的太医,“你再说一遍。”

章太医:……叽里呱啦好半天,敢情这将军之子半个字没听明白?

可有什么办法?

只能硬着头皮,重复一遍,金运繁满脸灰败,“章太医,您说的是我母亲是不大好了?”

章太医低叹两声。

“并非老身不尽力,实在是郡主这番气血上涌,心火爆盛,猝然昏仆,这实在是凶险难测。”

金运繁跌坐椅上,单手扶额,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问道,“我虽无用,但也见过那些个偏枯之症,严重些的性命难保,好一些的,也是瘫在床上,可是这个说法?”

章太医面色凝重,“这会子瞧着,郡主已有口眼涡斜、气血逆乱之态,如若久唤不醒,真是凶多吉少。”

金运繁听完,双目疲惫阖上。

他几乎记不得从安王府带着母亲与妹妹出来时,那一路上的眼神,好似是倒刺扎身上,看着没有伤痕针眼,实则让人疼痛难忍。

金家的名声,没了。

可郡主昏迷不醒,妹妹也满眼呆滞,府上就他和妻子蒋氏能喘气,一个护着一边,蒋氏抹着眼泪,“妹妹如若想不开,可如何是好?”

金运繁用尽最后力气,拽住妻子手腕,沉声叮嘱,“你跟前得力的丫鬟婆子,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决不能让她饿死、撞死,总之,这条命得留着,让父亲亲自来处置。”

蒋氏不顾手腕上的疼痛,仰着头呆呆看着丈夫。

“相公,今日之事……,到底是何人所为?”

金运繁冷笑起来,不顾旁侧丫鬟,看向天真老实的蒋氏,“是谁?当然是我们的大姑娘了!”

这还用说?

指使自己的丫鬟去满府喧哗,意指裴家四少夫人,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人家夫妻同心,逃出去了,倒是她,聪明反被聪明误!

金运繁跪在老王妃跟前,哀求带走母亲与妹妹时,三十多年所有的颜面,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安王府世子带着兄弟们走到跟前,俯瞰着他。

好一会儿,压抑着诸多怒火,走到跟前,扶起他来,“郡主与大姑娘……,接回去也好,只是那小丫鬟,我们安王府断然不会给你们,否则打死容易,对峙难。”

金运繁能说什么?

羞愧难当的他,几乎毫无说话的资格。

安王府世子又道,“万般的事儿,都不能瞒着宫中太后娘娘与圣上,还请大公子转达郡主与大姑娘。”

金运繁千斤重的头颅,点不下来。

他的血液几乎是冰凉的,立在安王府家眷跟前,像是没穿衣服那般,羞耻至极。

最后,金运繁也只能哑着嗓子,“敢问……,雍郡王如今何在?”

安王世子摇头,“贺疆浑身损伤不轻,已差人送回郡王府,如今这事儿,还是请先医治好身子吧。”

活着,才能慢慢算账。

旁侧,老王妃眼皮红肿耷拉,满脸疲态。

若不是程氏在旁坐着,任他倚着,早是坐不住,昏厥过去。

金运繁膝行到老王妃跟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王妃在上,是我金家教养不当,方才生了今日这事儿,还请老王妃保重身子,莫要因舍妹混账,叨扰您老人家的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