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逐渐燃起暮色,将整座湖心映成深棕色,渐渐的,橙红色开始在外延逐渐蔓延。
少年广袖似游龙般起伏,粉白色的戏服随着他转身,仿佛娇花在争相绽放。
足尖轻点间,身形旋转,面上的妆容在光晕下似是染上余晖一般,残阳掠过他的眉眼,衬得他如蝶翩跹。
清亮又柔和的唱腔突然的划破寂静,竟是带着他整个人都染上几分哀戚之色,下一瞬,神色又随着长袖舞动变得锐利起来。
少年的语调还带着几分稚嫩,却比之其他更能映入心扉。
从哀怨缠绵,到低声质问,再到无声无息的远去......
也许也是很多人不曾知晓的一生呢?
水袖起,喜怒哀乐皆融入其中,戏幕落,终究还是戏外人。
所以,很多人喜欢请戏班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绮罗,如何?”
齐清珩突然就觉得,他在这里想要得到绮罗的一个关于他更好的答案,其实已经没有必要了。
国粹是国粹,他们本身就不需要对比。
戏曲中,有故事,有情感,更有很多人浓缩在其中的一生的缩影。
“挺好的,感觉我现在可以拿着帕子哭一会儿了。”哭她这悲惨的,竟然整日整日的往时空长河里跑的一生。
等下次她一定录下来,之后就在时空长河中循环播放,到时候,她的修补任务一定会完成的极快。
别问,问就是她能读懂其中的故事和情感,但是更多的还是无奈还有无言的叹息。
只要你强大到无往不利,什么情爱,什么国恨,什么家丑,反手全都送走就好了!
你都知道对方是令你家破人亡的仇人之子了,在相遇的时候不直接一刀将他送走,还给他疗伤,最后失身失心后又说对方是负心郎?
难道不是第一次知道他们家有做坏事的前科吗?
打着为家人报仇的借口一直靠近,最后却在要刺出致命一击的时候,反手自杀,空留深情在人间?
谢谢,一起走吧,她的情绪也是情绪。
岳绮罗无奈的是,她知道在此刻它是故事,但是在历史的长河中,这是很多人的真实事迹。
所以,好听也爱听,但是不能深究其中的故事。
整体来说还不错,是一种可能长久存在的娱乐休闲方式。
“行吧,你要是哭的话,我定然会陪着你一起哭的,毕竟我们可是打小的情分。”
岳绮罗无语的瘪了下唇角,觉得齐清珩就是传说中上房揭瓦的第一人。
其实,也不至于这般的,怎么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
“我只是说说的,哎,就是为什么不刺下去,你刺下去后再自杀啊!”白白浪费了少年的好嗓子,听的不太解气。
以为岳绮罗准备说什么,下意识倾身的齐清珩在听完岳绮罗的嘟囔后神色略微有点僵硬。
“......我就知道。”他就知道,真的指望绮罗听戏曲知晓情爱之事,还不如他搜罗几本话本子给她。
更不如他直接明确的询问。
但是,还是得提前练习几次,被拒绝不丢面,但是如果突然卡顿了就不太好了。
“你知道什么?”
“咳,我是说这孩子,未来若是真正登台露面,名声可不比班主低。”
“那我要趁着他还没有正式登台的时候,多请几次!”嗓音好听,下次可以请来给她读话本子。
“成,交给我就好,辛辛苦苦赚了好多年的钱,怎么也得把恩人照顾好。”
将手中的帕子往齐清珩面上一盖,岳绮罗是真的快要被气笑了,这家伙,恩人恩人叫的欢。
比所谓的姑姑的称呼叫的要顺口多了。
有本事身子退开点!
还有,有本事将刚刚未尽的话直接说出来啊,说不得她就直接答应了呢!
“说来他才12岁,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也是这般年岁。”
两人小声的交谈着,二月红听的并不是很清晰,只是看到他们眉眼含笑的模样,小少年紧紧攥了下掌心,随即的轻轻呼出一口气。
还好,没有出错。
这应当也算是他第一次正式的登台了!
嗯,此刻的二月红还不知道,他后面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主要的任务大概是替人读话本子!
.........
二月红的班主父亲面上也是真的心大。自家的孩子,他竟然就这般送出去了。
没收几个银元,只是帮忙管一下三餐。
二月红也不是三岁小孩了,所以岳绮罗和齐清珩对于偶尔旁边多了个小少年的事情,只是在交谈一些内容时收敛了些。
不用接、不用送、不用管、到点就能自己回来。
省心啊!
当然,懂得都懂,无论是岳绮罗还是齐清珩都知晓,不过是因为他们现在去的地方带着二月红可能会更加危险,说不得还会沾上什么仇家,所以与其带在身边,不如提前找个依靠。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齐清珩的身手在很多人眼里并不是什么秘密,习武的走路姿势、步伐轻重等,仔细观察都能辨别出来,所以老班主何尝不是给自家孩子找了个临时后盾呢!
虽说带了班子的人去外面巡演,但是宅院在那里,管家侍从一应俱全,还真的会让二月红饿到吗?
不过,这种明面上的算计光明正大,齐清珩的接受程度还不错。
你光明正大的道出计谋,他乐意就接,不乐意就关门,就是这么简单。
老班主他也算熟悉,不算同伴至交,但也算半个熟人,“老班主,还是一贯的精明狡猾。”
反正,他发现绮罗是真的挺喜欢这孩子读话本子的声音的,抑扬顿挫,声情并茂,还能有画面感。
那对于齐清珩而言,这交换就挺值的。
“奇怪,你是不是干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大事?”
这个还真不好说,毕竟齐清珩自认为这些年,他干的大事数量并不少。
“......也不是什么大事吧,当年刚回来,什么都想闯一闯,什么都想看一看,最后就联系了那老班主,去了一趟不太好的地方。”想想未来他没了之后,说不得也要被人挖出来的命运,齐清珩没忍住摇摇头,甩掉脑海里这个格外可怕的画面。
他没有明确的说,但是到底去了哪里,这般语焉不详的话语已经很能说明答案了。
“然后呢?你们离开之后把人家睡觉的地方复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