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拉话还没说完，目光就转向别处，巴尔德等人见此也转头过去，只见一道虚幻的身影正快速向这边赶来。
看到是鹿神，诺拉脸上并没有高兴的神情，因为鹿神回来得太早了。
她安排鹿神前往空间隧道，是想让其借助敌方三个大将远离空间隧道的机会，偷偷潜入异世界，打探里恩斯以及其他情报。
作为受异世界规则影响诞生的灵体，鹿神天然就适应那边的规则，也更不容易被发现。
可现在鹿神回来的这么早，显然计划的执行过程出了什么问题。
“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吗？”
诺拉严肃向鹿神询问道。
“那边的空间裂缝虽然还在，但无论我怎么尝试都无法进入那个世界……不是灵体的关系，我控制多个异界生物尝试进入也没有成功。”
鹿神回应道，祂不是没努力，祂在那个空间裂缝前面驻足许久，直到异界大军返回祂都没找到进入那个异世界的办法。
“单向程的空间隧道？不应该呀，当时我感知到那个空间裂缝是双向的，怎么就改了？”
“难道那些异界生物担心我们反侵略他们的世界，在对面给断了……可是这样他们的先行军不就孤立无援了吗？”
诺拉疑惑，其他人闻言也是有些不解。
这些异界生物也太拼了，这是把自己的后路也给断了，是孤注一掷，准备跟他们拼杀到底吗？
想到这，巴尔德等人神情凝重。
“那个……”
鹿神看到众人神情如此凝重，显然祂不在的时候己方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役，想到自己的一个猜测，嘴巴张开还是把话语咽了回去。
“怎么了，鹿神阁下？有什么话您请说，要是需要隐秘，我们其他人也可以暂时离开。”
巴尔德注意到鹿神的欲言又止，询问道。
鹿神摇摇头，说出自己的猜测：
“其实在想办法进入那个空间裂缝的时候，我发现那边的营地聚集着大量异界生物的老弱妇孺，拖家带口，数量非常多。”
“怎么说呢，我感觉他们不像专门过来入侵我们这个世界的，更像是……逃难。”
说到这里，鹿神垂下额头，神色有些低落。
那些成堆插营的异界老弱妇孺让祂想起了同样在逃难的布多肯人，他们如今是不是也在野外留宿？
果然，祂还是放不下。
当初洛夫他们求祂出手的时候，祂就决定以自己的生命为布多肯人做最后一件事，结果本来应该死亡的祂被诺拉硬生生救了回来。
重新活过来的祂刻意不去关注布多肯人的情况，但命运有时候就喜欢发生一些偏离人意愿的意外。
祂接受了巴尔德让布多肯俘兵归降的请求，而面对祂这个‘鹿神’，他们也没有多少犹豫就选择加入反抗军。
明明他们知道这时候加入反抗军就代表着要参与战争，要付出生命。
“我们是神的战士，神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当然，要是不种地就更好了，我们山里的男人还是更擅长打猎一点。”
一个爽朗的笑脸浮在鹿神的心头，驱散了祂内心复杂的情绪，只留下一抹坚定。
祂抬起眼眸，像是在凝望远方，目光坚定，仿佛下达了什么决心，甚至就连虚幻的身躯似乎也得到了某种支撑，变得凝实了几分。
“巴尔德先生，这一战结束，如果我们赢了，您可以放归降的布多肯战士走吗？”
“我想……带他们回家。”
鹿神用祈求的目光看向众人，轻声说道。
“鹿神阁下言重了……我说过只要布多肯人与反抗军共同对抗这次异界入侵的灾害，就恢复他们自由民的身份。”
“既然是自由民，反抗军自然没有限制他们去哪的权力。”
巴尔德郑重回应，主动将布多肯人与反抗军分割，让布多肯俘虏加入反抗军的行为定性为一场约定与交易。
虽然他希望布多肯人能够加入反抗军以增强反抗军的军力，但实在不行，他也不会强求。
“谢谢。”
鹿神鞠躬向众人表示感谢，随后又郑重地对着诺拉鞠了一个躬，便转身离开了反抗军的高层会议。
祂终究不属于这里。
鹿神来到军队的边角，而看到祂的身影，布多肯的战士们发出热情地欢迎：“鹿神大人，您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鹿神温柔地点头，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
祂不知道过去是否真的存在一位名为‘鹿神’的神明，毕竟祂只是接受布多肯人的信仰而诞生没多久的灵体。
或许当初只是一只魔物或者其他存在，对陷入困境的布多肯人施予了帮助，而布多肯人为了感谢对方的帮助，便将其立为神明。
但祂会成为‘鹿神’，再次守护他们，再次为他们指引方向、开辟前路。
这是‘鹿神’，也是祂的责任。
鹿神身上的光芒变得耀眼，但围在鹿神身旁的布多肯人却没有感到刺眼，只觉得那白光很温柔，就像神此刻脸上的笑容。
……
夜晚。
本应死寂的布多肯却很是热闹，火把点亮黑夜，轻语化作喧嚣。
无数磐皮族人围在刚刚挖好的墓地，为众多躺在里面的战士献上诚心的祈愿，愿他们的英灵能够飞回故乡，在神之国土安祥美好。
听着族人的祷告，阿图尔心中叹息，因为他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到故乡，甚至不能、也不应该回去。
轻轻摇头，抛掉心中的杂念，阿图尔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深邃。
随后，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虚空托举，口中默念着招灵的祭祀咒语，无形的力量开始蔓延，一团云雾慢慢在他掌心汇聚。
而随着云雾的生成，异象也随之出现。
墓地上，平整的地面开始冒出无数幽蓝光点，它们如同陨落的星星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飘上天空，为夜空点缀出一条幽蓝星河。
不一会，星河开始溃散，天上的幽蓝光点不再向往天空的高远，纷纷如雨滴般落下，最终毫无阻碍地融入地面。
随着每一个光点的融入，地面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像是在接纳这些回归的力量。
地面的土壤随之松动，很快，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一朵朵花草从大地上冒出，为这片黄土增添了生命的颜色。
有的人以为是神迹，有的人以为是先知大人施展的萨满之术，而阿图尔三人看着从黄土冒出的绿色，眼神却非常复杂。
那是生，同样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