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红色刹车灯如串联的樱桃，
在长街尽头绵延成朦胧的光晕。
远处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倒映着城市的灯火。
像无数面破碎的镜子，将夜色切割成斑斓的碎片。
……
七七坐在副驾驶座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壳，
导航界面的红色拥堵路段像条狰狞的伤疤，
横亘在通往医院的路线上。
\"都这个点了咋还这么堵？”
\"妈，你先给五姨娘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哦对，”
七七如梦初醒般轻呼。
……
七七攥着发烫的手机贴在耳边，
\"喂，五姐，哥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程芳芳带着哭腔的声音，
\"醒过来了，你快来吧！到哪儿了？\"
\"快了！最多二十分钟！\"
七七猛地坐直身子，膝盖撞上车门发出闷响，
\"这会儿刚过黄河大桥，稍微有点压车，几楼？”
\"急诊一楼，”
\"知道了，\"
……
自动门开合的冷气裹挟着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七七还未站稳，程芳芳已经跌跌撞撞扑过来。
\"七七，你可算来了。\"
程芳芳的声音像根绷紧的琴弦。
七七的目光掠过空荡荡的大厅，
\"哥呢？\"
\"护士说一会就出来了。
\"好好的怎么会...\"
话音未落，走廊尽头骤然响起滚轮的摩擦声。
担架床的金属框架在惨白廊灯下泛着冷光。
\"哥！\"
七七快步上前，颤抖的声音里浸着化不开的担忧。
\"嘘——\"
随行的护士横臂阻拦，目光扫过盖着蓝白条纹被单的身影，
\"轻点，刚睡着，千万不能惊扰。\"
……
午夜的医院，走廊被寂静浸泡得发沉。
惨白的长明灯嗡嗡作响，在地面投下青灰色的光晕。
消毒水与药水混合的气味凝滞在空气里。
转角处的消防栓镜面映出扭曲的光影，
在无人的时刻显得格外阴森。
护士站的电脑屏幕幽幽发亮，
值班护士戴着口罩伏案记录，
偶尔传来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透着暗红，
像一只警惕的眼睛，与窗外浓稠的夜色无声对峙。
……
突然，一声沉闷的“吱呀”，打破了死寂。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手里拿着保温杯，
佝偻着背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他浑浊的眼珠转动着，在空荡的走廊里逡巡，
脚步朝着饮水机的方向缓缓挪动，
拐杖叩击地面的声音，在静谧的走廊中荡起绵长的回响。
……
七七往长椅里缩了缩，金属椅背传来的冰冷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老人的拐杖声越来越近，每一下都像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她下意识的往程芳芳身边靠了靠，
\"真不应该让张健和皮皮回家...\"
\"早干嘛去了？\"
程芳芳的声音裹着几分不耐烦，
七七低着头，手指无意识抠着牛仔裤的线头，
\"张健和皮皮明天要上班，不回不行啊...\"
\"净说废话。\"
程芳芳长臂一揽，把七七往怀里带了带，
掌心的温度透过毛衣传来，却在话音里结了冰，
\"肩膀借你靠，再哆嗦就把你扔出去。\"
\"我都是做奶奶的人了，你还凶我...\"
七七小声嘟囔着，突然后腰传来的一股力道让她闷哼出声。
\"再顶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