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他们的轻松,沈家众人一脸沉重。
没想到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找到叶珩,竟还是没能将沈欹带回。
早些年他们来此寻找沈欹,费了很大的功夫都没有寻到踪影,偶尔寻到一次,他不是身受重伤便是神情恍惚。
他们用过不少手段,软硬兼施,却每次都在离岛之际出现意外。
沈欹体内就像装了什么感应一样,每次都会在那个时候清醒过来,然后不顾众人反对折回海岛,下一次众人就更难从中寻到他的身影。
如此多次,因着家中他的命灯一直未灭,沈家也只得暂且按下,只在暗中观察保护。
尽管如此,他们也没有察觉到,沈欹究竟是何时跟妖王定的契约。
“仙尊此举实在有魄力,连老夫都惊到了。”
洪旋思来想去,觉得席於或许知道些什么。
席於言简意赅。
“寻常人不可能在内圈活过一百年。”
即便是与妖王有过约定的佣兵们,也得不时离开喘口气。
叶珩刚到内圈就遭遇火凤袭击,所以不知道血阳岛其实是越往里走,雾气越浓,面积越大的构造。
像是一个看不出高低的田螺,折叠了空间。
找沈欹的事他早有过盘算,只是在北域见了一次剑宗老祖,他得了对方指点,悟出了些神通。
今日机会正好,便直接尝试了下。
就结果而言,确实直接又有效。
但这话他没说,只是道:“我曾多次出入血阳岛,与那些妖王有些交情。”
席於的经历确实不同寻常,洪旋也早有所耳闻,听他此言,了然地点点头。
“方才见那些妖王争抢一物,不知那是何物?”
席於手掌翻转,一枚蓝紫色透亮珠子在掌心浮现。
“雷魄珠。”
血阳岛上迷雾诡谲,海岛面积辽阔,五行俱全,其他元素更是应有尽有,唯独缺少了修炼历劫所需的雷。
雷魄珠,天雷凝结之物,是极其罕见的天地灵物。就是放在拍卖场那也是人人要眼红争抢的东西。
所以席於出手,是当真大方。
洪旋感叹:“早知如此,我们便以此为回报,早些请妖王帮忙了。此物对仙尊的修炼也极为重要,回去后珍玉阁会双倍奉上,聊作回报。”
虽然他们此行没能带回沈欹,但这二人确确实实尽了力气。
妖仆契约之事,沈家还得另想办法。
席於也没有推脱。
回到房间后,叶珩给自己斟了杯茶,慢悠悠地吹着茶面,好整以暇地等着席於在他旁边坐下。
“那真是雷魄珠?”
叶珩放下茶盏,观察着他的脸色。
除了东海那次,他从未见过席於受伤。
若只是引动天雷,再掏出一颗雷魄珠,应该不至于到要擦血的程度。
他清冷的眸光上上下下地扫量过席於周身。
这人惯会装正经,要不是之前把到了脉象,他现在也瞧不出来半点他有哪里不对劲。
他猜测着:“是从剑宗悟到了什么法门吗?你这段时间闭关都是在参悟这个神通?”
席於原本被他关心,正舒坦着身子安心地给他看,听到这话心中微微一动。
叶珩真的很明白他。
“差不多。”席於道,“老祖向我演示了一遍剑宗剑法。”
叶珩微怔,这几月他看了许多书,知道剑修的剑气意志。
初时是凝聚剑气,进一步则是凝练剑罡……到最后一层就是练就剑魂,淬炼人既是淬炼剑,淬炼剑即是淬炼人,人与剑合一,百炼成兵,以一剑破万法。
席於这是……
“雷霆威力不逊于神兵,剑气既可以淬炼,雷霆亦可。”
席於见他神色似有异动,便知他明白了,继续道:“从前我虽也可掌握,但却不如剑修控制剑气精妙。”
所以看过老祖演示的剑法后,他从中悟出了真正的淬炼之理。
“所以那雷魄珠……”叶珩长眉微扬,“是你手搓的?”
席於:这用词……
虽然听着怪,但事实却是如此,所以他还是“嗯”了一声。
他眼睛盯住一旁的命灯,忍不住道:“我替你护法。”
叶珩听出他的催促之意,慢悠悠道:“不急,你先调息一下。”
见席於立马拧了眉,他怕对方疑心,忙岔过话题。
“这次出来都没历练什么,咱们要不再回去练练手?”
席於一顿,抬起眼来,疑惑他几时这么上进了?
他的视线落在叶珩含笑的眉眼上,越想眉拧得越深,冷不丁就想起刚刚分别的沈欹。
“不去。”他冷着脸拒绝。
没想到会被拒的叶珩愣了下,他眨了下眼:“我们之前不是说好,跟血阳岛外圈的黑市接触接触,商量一下那个‘福彩’的事的吗?”
席於眉头一松又一拧。
“雷魄珠值钱,回山后我继续淬炼即是。”
他说着想起叶珩要约见金云宗宗主的事情来,语气漠然:“孔涟怎么说?”
忽然扯到孔涟,叶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席於看到他一瞬间的茫然愣神,唇角一抿,轻哼了声,好心提醒。
“金云宗。”
但那语气怎么听都压不住的愉悦。
叶珩想了下:“还没来消息。”
话音才落,感受到纳戒中的玉牌有动静,他取出来一看,正是孔涟的。
叶珩:……
席於冷笑。
“他没长腿吗?”
叶珩:“……直接过去吧。”
他说着从椅子上起身,席於冷着一张脸亦步亦跚地跟着,两人贴得很紧,一前一后来到孔涟门前。
门扉叩响,门从里头打开,孔涟的脸正对着两人。
他扫了眼两人的姿势,眼底飞快划过一抹暗光。
“阿珩,宗主来了话。”他也没绕弯子,直接说明传信的用意。
叶珩点点头:“可需进去详谈?”
孔涟便让开了路。
在两人进门时,视线又一次扫量过席於紧贴着叶珩肩头的那条胳膊——紧紧黏着,像在挤着叶珩往前一样。
他垂下眼睑,关上房门跟着进了屋。
落座后,他瞥了眼席於。
“仙尊已经知晓了?”
席於心中一紧,面上却毫不露怯,讥笑一声。
“你说呢?”
孔涟深深看了他一眼,两人交情不深,他也不是很明白席於的心思,便没再追问这个问题,反过来看向叶珩。
“宗主说近日的瑶池大会,他会亲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