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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呻吟,一道昏黄的光线像利剑般劈开黑暗。亚瑟蜷缩在角落,视网膜上残留的光斑让视野支离破碎。他只能辨认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煤油灯在那人手中摇晃,将扭曲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上。

\"谁...?\"亚瑟的声带像被砂纸摩擦过,吐出的字句支离破碎。他的手指扣紧了那柄救命的锉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血液在耳膜里轰鸣,盖过了理智的警告——如果是奥帮的人回来处理俘虏,绝不会这样单独出现。

人影向前迈了一步,靴底碾碎地窖里干枯的麦秆。亚瑟的瞳孔骤然收缩,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先于思考做出反应。他使出最后的力气将锉刀掷出,金属在空中划出一道微弱的弧光。

\"嗖——\"

锉刀擦过来人的耳际,最终深深钉入背后的木柱,手柄还在微微颤动。

周路偏头的动作优雅得像在躲避舞伴的转身,煤油灯的光晕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流淌。当他转回视线时,亚瑟已经像断线木偶般瘫倒在地,仅存的意识如同风中的烛火。

\"真是...热烈的欢迎。\"周路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只有熟人才懂的调侃。他单膝跪地,煤油灯放在一旁,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如同古老洞穴壁画中纠缠的战士。

亚瑟的眼睑像灌了铅,却在彻底闭合前的刹那,捕捉到周路黑色牛仔帽下的容颜。这个细节让他的嘴角扭曲出一个模糊的微笑,随即陷入无边的黑暗。

周路的手掌贴上亚瑟颈侧,感受到皮肤下微弱的脉搏。\"还活着。”煤油灯的光在他眼中跳动,映照出某种罕见的情绪——像是猎人终于找到了失踪的猎犬,既恼怒又庆幸。

周路俯身时,一股混合着腐肉与焦糊的刺鼻气味猛地窜入鼻腔。煤油灯摇曳的光线下,亚瑟右肩的伤口狰狞地暴露在空气中——子弹撕裂的皮肉边缘已经泛起坏死的灰白色,中央的弹孔周围结着黑红色的血痂,而最触目惊心的是那道横贯伤口的烙铁痕迹,焦黑的皮肤像干涸的河床般龟裂开来,隐约可见皮下泛黄的脂肪组织。

当绷带绕过锁骨时,亚瑟的呼吸骤然急促,睫毛在眼睑上投下的阴影疯狂颤动,却始终没有醒来。

周路系紧最后一个结的动作顿了顿,染血的手指悬在亚瑟被冷汗浸湿的眉骨上方。最终那手指落下去,极轻地拂开黏在伤口附近的一缕棕发。

当查尔斯的目光落在蜷缩在周路怀中的亚瑟时,呼吸不由得滞了一瞬——

\"没死,但是伤得很重。\"周路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

查尔斯喉结动了动,蹲下身时膝盖发出轻微的脆响。\"嗯。我们先把他从这里弄出去,回营地还要很久。\"

\"等等,查尔斯。\"周路突然扣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查尔斯抬头,正对上周路通红的眼眶,那双向来温和的眼睛里翻涌着令人心悸的怒焰,\"亚瑟伤成这样,达奇也昏迷不醒。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查尔斯深吸一口气,潮湿的空气里浮动着铁锈味。\"可是我们就这几个人,而且我们连科尔姆的老巢都摸不清......\"

\"我知道他们的一个据点。\"周路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我只要带上沙迪和泰伦,你带着哈维尔、比尔先送亚瑟回去。\"

煤油灯突然剧烈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扭曲而漫长。

\"这......能行吗?\"查尔斯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黑暗中,亚瑟突然发出一声含糊的呻吟,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呜咽。

周路站在废弃农场的阴影里,从乌云后面钻出来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而锋利。他沉默地注视着查尔斯背着亚瑟的身影渐渐融入夜色,哈维尔和比尔一左一右护卫在侧,三人的马蹄声很快被晚风吹散。

沙迪从阴影中踱步而出,双管猎枪在她手中像件优雅的凶器。

周路蹲下身,靴底碾过一具奥帮成员的尸体,从对方僵直的手指间撬出自己的卡尔卡诺步枪。利落地拉开枪栓,黄铜子弹在月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落入弹仓。

当晨雾被初升的朝阳刺破时,周路一行三人终于望见了草莓镇的轮廓。这座旅游小镇,如今像块被烧焦的蛋糕般歪斜地躺在那里。

镇口的欢迎牌坊已经倒塌,烧得只剩半截的\"草莓镇\"字样歪斜地挂在焦黑的木桩上。

那个总是飘着苹果派香气的小镇,如今只剩下几堵孤零零的砖墙。邮局的屋顶整个塌陷,木质结构像融化的蜡烛般扭曲变形。旅馆的招牌斜插在废墟里。已经被熏得模糊不清。

北边新搭起的帐篷区飘着炊烟,十几个衣衫褴褛的镇民正在分食铁锅里的炖菜,治安官办公室外堆着从河边运来的新鲜木材,十几个满脸锯末的木匠正在锯木板。

周路的目光扫过街道拐角处新贴的通缉令——上面画着的人像已经烧得看不清,但\"悬赏5000美元\"的字样依然刺目。

周路勒住缰绳,阿尔忒弥斯在镇外的山坡上不安地踏着蹄子。从这个高度俯瞰,草莓镇就像一块被野火啃噬过的兽皮,焦黑的废墟间零星闪烁着重建的灯火。风裹挟着木炭和石灰的气味扑面而来,其中还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那是在废墟下尚未清理干净的尸体。

\"连老鼠都没法在那过夜。\"沙迪啐了一口,手指绕着缰绳打转。

三人最后选定的营地藏在山坳处的三角叶杨树林里。泰伦用猎刀清理出一块空地,沙迪则利索地搭起简易帐篷——她把两条毯子用绳索固定在树干之间,再铺上防水油布。

周路盘腿坐在火堆旁,卡尔卡诺步枪横放在膝头。他正用一块沾了枪油的麂皮擦拭瞄准镜,金属部件反射的火光在他脸上跳动。\"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天亮前到达那里。\"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夜风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