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一瞬间的僵持，朱粤盯着海泉的双眸，那双透着蓝的眸子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
“先消消气。”朱粤站起身来。
“这里是我研究所的总部，一般人可进不来，没有组织最高指令根本放不进来一只苍蝇，你确定不参观参观吗？”
海泉站起身，目光下意识的朝周围看去，激起一身冷汗，却依旧强装镇定的看向朱粤。
“我没有兴趣。”
“这都是你的同类，你真的不关心吗？”
海泉表情有一瞬间的僵住。
“……你到底想做什么。”
“带你参观参观罢了，顺便和你聊聊关于你母亲的事情。”
朱粤笑着走了几步，海泉只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朱粤戴着手套，指尖在桌面一路划过去，漫不经心的抬眸看向海泉。
“这些试剂都是提取的人鱼dNA，关于人鱼这种物种的基因究竟是如何排列才能够自由支配鱼尾和双腿，我一直很好奇。”
“而我的确研究出了头绪。”
朱粤站在巨大水族箱面前停下，一排一排灯管打在浑浊的水箱里，渐渐的显露原形，一条人鱼标本赫然出现在眼前。
海泉有一瞬间的生理不适，手指抓紧衣角，极力克制自己的生理反应。
她不能现在露了怯，她必须镇定。
“人鱼这种生物基因部分拥有重组细胞，在接触到海水时这种细胞会受刺激重新罗列基因的排序……只不过也只是部分人鱼拥有这种功能，是一种基因突变，算得上是人鱼的一种进化。”
海泉有一瞬间的错愕。
基因突变……进化……
所以说她从来不是什么异类，而是生物进化的规律，是必然的走向。
“很惊讶吗？”朱粤笑了笑，突然按下按钮，一旁的门缓缓打开。
“想听个故事吗？”
朱粤向海泉发出邀请。
二十年前的渊源与秘密总算要解开了。
海泉深吸一口气，就听见朱粤放出一个接着一个的炸弹。
“你母亲小时候是和我一起长大的。”
“我的父亲是一个致力于研究人鱼这种生物秘密机构的科学家。而你的母亲是她试验品中的佼佼者，唯一活下来的人鱼。”
“我的父亲养了很多试验品，最终他们的下场都是被送去解剖，而你母亲却没有，因为她拥有极强的天赋……”
在他很小的时候，第一次误入父亲的实验室，正式结识了海泉的母亲，并且给她取了一个名字———阿清。
在那之前，阿清只有一串编号，没有自己的名字。
于是他时不时就会遛进去和她闹着玩，久而久之也产生了别样的情愫。
时间线再次向后走，父亲的实验室被政府查封，而阿清也不知所踪。
再次遇见时，她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
朱粤想让她回到自己身边，她却不愿意，恨意最终还是占据了爱意。他秘密接手了父亲的实验室，成立了一个组织专门猎杀人鱼，组织里杀害的人鱼数不胜数，却唯独每一次都放阿清跑了。
他始终舍不得动手的。
但他也知道，因为他的步步紧逼，阿清迫不得已回到了大海里，他同样再也见不到她了。
可只要让他们两个永远不相见。
只要他可以确定阿清不会和另一个男人共度余生，至少他能活在情窦初开的记忆里。
“……………”海泉抿了抿唇，半晌还是没有开口。
周围泛着幽暗的光，一股又一股冷气袭来。
“故事我听完了，可以放我走了吗。”
朱粤看了一眼海泉，就见她再次开口。
“我母亲不会来的。”
因为海泉什么都知道，所以才如此笃定。
母亲受施兰德的庇护，绝不可能冒然出现在这里，甚至很有可能被有意隐瞒了消息。
唯一会单枪匹马过来的人，只有权今舟。
朱粤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而海泉更加笃定的是，朱粤不敢动权今舟。
否则朱粤这么早就得知了消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有了踪迹却无能为力。
“就当是叔叔请你喝了杯茶。”朱粤自嘲的笑了笑。
海泉转身便准备离开，临走时忽然脚步一顿。
“朱先生，那么朱唯……”
朱粤没有想到海泉会突然问起这个，沉默片刻后叹口气。
“他是我的孩子。”
“但你没有妻子。”
“我可以有很多女人，但我的妻子最后只能是阿清，如果她不愿意，那么我就一直把这个位置空出来。”
“这就是我母亲不选你的原因。”海泉淡然的开口。
“施…”海泉微微一顿，半晌改口道，“我父亲这二十多年来，没有任何女人。”
“他只要我母亲这个人，而不是留出谁谁谁妻子的身份，来彰显自己多么深情。”
Y国的天气稍微有些凉意，微风拂过。
走出实验室的走廊一路畅通无阻，没有任何人拦着她。
几乎是刚刚看见刺眼的阳光，就被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男人脑袋埋在她颈间，温柔的呼吸惹得她有点痒。
“你干嘛……”
“我担心你。”
“我这不是没事吗？而且我知道你会来。”
Y国的摄像头多到数不清，从被迷晕到上了车转移到实验室，几乎就没有避开过摄像头，理论上来说朱粤从未想过掩饰她的行踪，所以只要动动人脉就能够查到她的位置。
权今舟一言不发，就这么抱着她。
得知消息的时候他是紧张的，但轻而易举获取到了踪迹后，他到达目的地便等在了原地。
他知道海泉不会有事，他只需要接应好她。
身后好几辆黑色的轿车，将他们包围得严丝合缝。
海泉吸了吸鼻子，有些后怕的抱着他。
“里面好可怕。”
“里面都是标本……”
“还有好多鱼的尸体。”
“好多好多尾巴。”
海泉越说越委屈，一直到上了车回到住所，因为刚刚高强度的精神紧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男人盯着她的侧脸，眼眸晦暗不明，半晌将女孩打横抱起，上了二楼的卧室轻轻放下，给她盖好了被子，这才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