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你继续和他在一起危险重重?”鎏翼的情绪有些激动,他顾不得顾忌许多,他的双手紧扣温幼宜的肩膀,恨不得将人揉进他的身体。
“我知道啊!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不在意。”温幼宜不知鎏翼突然发什么神经,但是作为主人,她还是应该有责任来好好安抚他的情绪的。
“我不在乎他这一路前行要面对多少的风风雨雨,无论怎样我都会陪在他的身边的。如果你是因为顾虑,我跟着他会有太多的冒险,会有更多不确定的危险。其实我也是可以和你解除我们之间的主播契约,放你回你原来的地方,让你恢复自由身。”
温幼宜说这句话的本意除了要表达无论赵钰会遇到怎样的危险,温幼宜都会跟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同时他也不希望连累鎏翼。
就算没有这个主仆契约,她也是将眼前的人当成朋友一样看待的。身为朋友如果不愿意,她自然不会将人拖入危险的漩涡。
鎏翼完全误会了这句话的意思。
鎏翼以为温幼宜恋爱脑上头为了所爱的男人可以放弃周围的一切,包括好友,包括家人,甚至包括自己的生命。而他绝对不会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如此犯傻。
鎏翼也在京城有一段时日了,他将所有的一切洞若观火,逐一条理的分析利弊,剖开展在温幼宜面前告诉她眼前的情景是让人多么的困顿。
温幼宜轻轻抚摸上今早由赵钰帮她描出来的远山黛眉。温幼宜不是个傻的,鎏翼的这些他又怎么能够想不出?只不过人世间的情感难道就是要用权衡利弊来衡量吗?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温幼宜对这段感情最大的诚意。
鎏翼把这些掰开了揉碎了讲给他听,眼前的人也听不进他嘴里吐出的只言片语。他决定不再对牛弹琴,而是调动周身的灵力,整间屋子都被青色的灵气所包围。
温幼宜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压。
鎏翼的真身虽然是一只凤凰,可是他在两人之间友谊藏拙,温幼宜与赵钰街都未曾知道他真实的实力。
虽然说二人之间有着主仆契约的压制,但这些灵力还是让温幼宜本能的后背生出一丝丝寒意。原来这就是生了千年的顶级大妖所产生的压迫感。
温幼宜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颤颤巍巍的询问着,“你想要干什么?”
鎏翼周身灵气波动的厉害,他墨色的眸子看着眼前的人,原本被养的有些发黑的头发,现在又开始急速的变白。忤逆主仆契约,用自己的灵力来压制自己的主人,每一点灵力消耗的都是他心头的精血,正在急速的消耗妖族的生命。
鎏翼:“带你去一个你该去的地方,让你不再如此执迷不悟,或许换一个地方,换一种心境,你就能够看清眼前的局势有完全不同的想法。”
鎏翼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温幼宜不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换一个地方换一种心境?你要将我带去哪里?”
温幼宜一直以为他们二人也算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也算得上是好朋友,她没有想到自己身边的人在这个时候居然会来背刺自己,可她之前从来都没有怀疑过鎏翼。
温幼宜同样想调动周身的灵力来抵抗鎏翼,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这一点点小小的抵抗无非是给人家挠痒痒罢了。
鎏翼青涩的灵气将眼前的人儿浑身包裹,温幼宜只觉得这些青色的伶俐格外晃眼,慢悠悠的他沉沉的睡了过去,整个人的身子栽到鎏翼身上。
鎏翼将眼前的人抱了个满怀,像极了在呵护一件令他十分珍惜的稀世珍宝。
一直守在门外的喜乐,也注意到屋内闪出的光芒不太正常。屋子内部并未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可能是小姐正在和鎏翼子做些什么事情,喜乐并没有推门闯入。
直到鎏翼抱着温幼宜从门内出来,喜乐才恍然大悟眼前的局面。
“鎏翼公子,我们家小姐这是怎么了?你要带我们家小姐去哪里?”
鎏翼现在心力交瘁,他每控制着温幼宜一秒钟他的心血就在燃烧,他已经完全没有耐心和一个小小的婢女在这里交代他想要做什么。
鎏翼本想挥手直接将人打翻在地,一了百了。
可想到怀中的人儿可能会因为自己最得力的侍女去世而感到伤心,一想到喜乐也是对温幼宜忠心耿耿,他便爱屋及乌的生出了怜悯之情,只是用灵力将眼前的人儿控制住,让他一并沉沉的睡了过去。
日头已经过了正午,不知赵钰会不会突然赶回来。
鎏翼也不再顾及许多他直接从人身幻化成凤凰的形状,背上载着心爱的人一并飞向最高的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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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钰接到瑞王的信号,从魏武侯府赶到瑞王府,本以为两人之间还是会有一些激烈的争吵,可没想到被撤了职的瑞王这次态度却出奇的好。
瑞王一上来就表明自己的态度,不再反对且支持赵钰能够和魏武侯府家的表小姐联姻。
嬴稷最近做了诸多的动作,他手上明面上的兵权越来越少,而魏武侯府在京城也是有些屯兵的。如果能够得到这一些军队的助力,可能对他登上那个九五至尊的位置有着莫大的帮助。
瑞王府内熏香袅袅,赵钰玄袍衣角掠过青玉地砖,抬眼便见嬴尧倚在紫檀雕花榻上把玩兵符。那枚青铜虎符在日光下泛着冷光,边角处还沾着塞外风沙磨出的细痕。
“世子可知这是何物?“嬴尧指尖轻弹,虎符在空中划出半弧。
赵钰认出那是掌管军权的虎符,可却并不知道这一半枚虎符究竟是掌管何处的兵权。前段时间陛下的身体突然有些好转的趋势已经将瑞王手中的兵权收回了一大半,现在他又是从哪里得到这一枚青铜虎符的?
“嬴辛镇守北疆二十载,上月暴毙后,十万玄甲军至今无人接掌。“
赵钰眉峰微动,鎏金护腕与茶盏相碰发出清响。原来这是已故战王在边境屯兵的虎符,只是不知为何这枚虎符现在会落到瑞王殿下的手中。
如今大势紧张,狼烟渐起,这枚兵符既是泼天权势,亦是催命符咒。
瑞王忽地倾身向前,玉冠垂珠扫过赵钰腕间那道旧疤,“本王也不知我那太子皇兄究竟是从何处寻得了这灵丹妙药竟能够让父皇的身子日渐好转。不过他毕竟年纪大了,体内还存有救济,父皇今日早朝咳了血,本王安排在太医院的人说......怕是熬不过今冬。“
他压低声线,将虎符推至案几中央,“本王想要拜托世子愿替本王守着北境十万的玄甲军,占据了边境要地退而求其次也是折回的一种办法。待父皇百年,本王来日黄袍加身时,你我兄弟则可共治这天下,而魏武侯府亦可以算作从龙首功。“
既然赵钰对魏武侯府的表小姐动了真情,魏武侯府也并不是什么拿不出台面的世家,他倒不妨成全了这桩姻缘,同时也利用这桩姻缘将赵钰这枚十分得力的棋子紧紧的握在自己的手中。
窗外骤起一阵疾风,卷着沙粒拍打在琉璃窗上。
赵钰凝视虎符上狰狞的虎目,突然想起他曾经答应过温幼宜一定不让他再卷入这些是是非非当中,他们都可以不要彼此尊贵的身份。也可以浪迹天涯,四海为家,放弃这些。天下大势,他们就甘愿做个平凡人,做一对平常的夫妻未必不是一条好的出路。
赵钰眼下并不想接过这枚虎符,他酝酿着拒绝瑞王的措辞,“王爷,恐怕臣不能胜任。”
瑞王的眼眸闪过一丝狠厉,转瞬又换上一副和蔼的笑脸,“这天底下怕是没有比你们夫妻二人更适合到漠北之境来接手这些军队的人了。虽说是你们二人战败了战王,这些将士们可能会对你们有一些的抵触情绪。可算起来,他们漠北之境的人最是看重一个人的实力,既然你们能够打败战王,想必他们也会认可你们的实力。假以时日,他们必然能够成为我们的人,成为我们的新腹军队。”
“而且这温家小姐既然已经代替表兄插手了这件事情,你以为她能够从这件事情当中全身而退吗?你倒不妨为她争取一次。待到天下平定,她才能算是真正的把心放在肚子里。”
赵钰瞳孔骤然收缩。
瑞王表面上同意了他们二人之间的亲事。其实也是在用这桩亲事来拿捏他。只要他能够成为他手中最得力的一把利刃,那在瑞王这里温幼宜是一个很好的同盟,他并不会伤害他分毫,但如果他忤逆他的意思行事,那怕瑞王也将不会对温幼宜手下留情了。
“世子?“嬴尧中还拿着那半枚青铜虎符,轻轻的呼唤着赵钰。
只是不知二人之间已经何时生疏至此了,原本可以勾肩搭背,以名字相称的兄弟,现在要来称呼对方的尊号。
成年人之间随着长大往往会分崩离析,越走越远……
赵钰极其不情愿的从他手中接过了那些虎符。
青铜虎符入手冰凉,赵钰却觉掌心滚烫。他缓缓收紧五指,在虎符上烙下深深指痕:“臣,领命。“
瑞王府外,突然传来一些急切的吵嚷声。
赵钰恢复巅峰实力后耳力也变得极佳,听到外面的人好似在说如若不让他进到瑞王府中寻找他要见的人。她便一头撞死在瑞王府的大门上,以死相逼。
而这声音听着熟悉。正是温幼宜得力的侍女喜乐的声音。
喜乐如此匆匆忙忙的找到了瑞王府,想来应该是温幼宜那面出现了什么特殊的情况。
赵钰这那半枚青铜虎符脚下生风,直接用灵力闪到了瑞王府的大门前。
瑞王盯着眼前人紧张的模样,用手玩味的摩挲了自己的下巴。或许眼前的人对魏武侯府的表小姐如此上心也并非完全是一件坏事。这人啊最怕的就是有软肋,一个人一旦有了软肋,也自然就给了别人来拿捏他的机会。
或许他知道该如何再次拿捏这个实力日渐强盛的异姓王世子了。
赵钰闪到了瑞王府门前,瑞王府门前对喜乐想要以死相逼这件事情并不在意,他们还是一脸严肃,面无表情的看守在王府门前,不曾让眼前这个卑微的小侍女进入半分。
喜乐真的想一头撞在王府朱红的城墙上了。
可她抬一眼就看见赵钰,眼里又恢复了些许光芒。
赵钰足尖刚触地,喜乐便踉跄着扑跪在青石砖上。少女发髻散乱,额角还沾着鎏翼残留的青色灵光,嗓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世子!小姐被鎏翼公子带走了!“
鎏翼不是本就是温幼宜的契约兽吗?什么叫突然被他给带走了?
果然他有秘密。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他摸清楚他的底细,这个人就这般迫不及待的动手了。赵钰一直认为鎏翼心中的目标是自己,应该不会伤害温幼宜才对。
琉璃瓦上的日光忽然暗下来。赵钰指尖的青铜虎符“咔“地嵌入掌心纹路,玄袍无风自动。他一把攥住喜乐颤抖的肩头,灵力失控的威压将地面震出蛛网般的裂痕,“何时?你可知道他们往何处而去了?“
“大概就是世子您走后不到一个时辰...我本以为鎏翼公子是像平常一样和小姐商议一些事情,没想到不知两人在屋子里面聊了些什么,鎏翼公子突然用妖力困住小姐,我只见一道青光冲天便沉沉的睡了过去,看着两人离去...“喜乐被掐得生疼却不敢挣扎,泪水混着冷汗滴在赵钰手背,“我醒来便直接到瑞王府来寻找世子殿下您来处理这件事情,我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他化作凤凰载着小姐往西边去了!“
赵钰瞳孔骤然缩成针尖,他情绪激动,周身灵力也跟着这些情绪一起颤动。赵钰身后瑞王府门前的石狮也开始震晃,有种要摔倒之后变成石块儿的迹象。
他想起鎏翼与他们初相见那天的种种做法,加上喜乐现在脱口而出告知他的这些消息,他盲目的猜测这只凤凰应该是带着温幼宜去往他的老巢,曾经战王让他去寻找六道雪莲的极寒之地了。
“备马!“赵钰转身时带起的气流掀翻两个侍卫,玄色披风猎猎如夜枭展翼。他忽然顿住,回望瑞王时眼底泛起血色的金芒:“借王爷的追日驹一用。“
既然想让他成为他的刀来给他卖命,那就追日驹倒不妨借来用一用。
这追日驹可是一匹神马,虽然不及当时战败战王时他所骑的天马,但也是可以达到日行千里,犹如夸父追日一般的速度。
嬴尧可能最近没有太多的公务缠身也是太闲了,看着赵钰用灵力夺门而出后,他也紧跟着来到自家王府的门口,观看了眼前这一出情深的戏码。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在这个时候卖一个人情给赵钰。
“世子莫急,本王这就丈夫中的人将这一匹追日驹迁来给你用。“
半柱香后,赵钰的鎏金云纹靴踏碎追日驹的鞍鞯,踏着虚空步步生莲,每步都在云端烙下焦黑的脚印。
瑞王摩挲着虎符残留在掌心的铜锈,望着西天渐散的青芒眯起眼睛。不知怎的突然刮起一阵风,狂风卷起他孔雀翎织就的披风,却吹不散那句飘进风里的呢喃,“果然成大事者就不应该被情情爱爱所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