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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都市言情 > 心理咨询室 > 第524章 最后的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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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开口。喉咙里像是塞满了沾血的沙砾,滚动着,却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音节。

安慰?

说什么?

“猴哥,别难过”?“这不是你的错”?“他们都理解你”?

放屁!

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虚伪、甚至是一种亵渎。

这满洞的枯骨,这以生命守护一坛酒的决绝,早已将所有的言语都钉死在了耻辱柱上。任何试图粉饰或减轻这份痛苦的言辞,都是对这份忠诚的背叛。

我看着他颤抖的背影,感受着他身体里传来的、那几乎要将他自身都震散的悲恸,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然后狠狠揉捏。最终,我只是极其艰难地,抬起了我那只能微微活动的手,手臂沉重得像是有千斤重担。我慢慢地,将手掌搭在了他颤抖的肩膀上。

没有用力,只是轻轻地放着。

掌心下,他肩胛骨的坚硬轮廓,以及那不受控制的、如同地震般的颤抖,清晰地传来。

我这微不足道的接触,似乎并没有带来任何安抚。他的颤抖依旧。

时间,在这死寂与颤抖中,仿佛被拉长、凝固。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几个世纪,他肩膀的颤抖,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变成了一种深沉的、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的疲惫。

他没有回头。

他慢慢地,弯下腰,用那只空着的手,小心翼翼地,拨开最后几根零散的骸骨,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英灵,然后,握住了那个古朴酒坛的边缘。

他直起身,将酒坛提了起来。坛身不算特别巨大,但他提得很稳,仿佛那里面装着的,是比山岳还沉重的东西。

他依旧架着我,只用一只手,拇指扣住坛中把手,其余四指托住坛底。嘴中轻吹一口气,缓缓地,揭开了那尘封不知多少岁月的泥封。

“啵——”

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大厅里异常清晰。

一股浓郁醇厚、带着奇异花果香气和淡淡灵力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冲淡了空气中那腐朽和死亡的气息。这香气如此纯粹,如此鲜活,仿佛将时光都拉回到了它被藏匿起来的那一刻,与周围的惨状形成了无比诡异的对比。

齐天没有去看坛中的酒,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脚下、周围,那层层叠叠、保护了这坛酒直到生命尽头的累累白骨。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手臂开始倾斜。

清澈中带着淡淡琥珀色的酒液,从坛口汩汩流出,如同一道小小的瀑布,淋在了那些骸骨之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缓慢地移动着手臂,让那珍贵的、来自东海龙宫的“碧波醉”,均匀地洒落在尽可能多的骸骨上。酒液浸润了干燥的骨头,冲刷着上面的灰尘,发出细微的“滋滋”声,然后渗入骨缝,流淌到地面,汇聚成一小滩、一小滩的反光。

他倒得很仔细,很慢,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庄严的祭奠。

酒香混合着骸骨的腐朽气息,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我看着他沉默的侧脸,那上面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在刚才那剧烈的颤抖中燃烧殆尽了。

直到酒坛里的酒只剩下了最后浅浅的一层底,他才停下了动作,将酒坛轻轻放在了地上,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他这才终于转过头,看向我。

他的眼眶通红,里面布满了血丝,虽然已经没有泪水流出,但那湿润的痕迹还残留在眼角和有些脏污的毛发上。他的眼神,是一种看透了某种极致悲伤后的、带着沉重疲惫的清醒。

“这酒……”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粗粝的砂纸打磨过,“俺老孙……不配喝。”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要是喝下去……会烂肠烂肚,会遭天谴的。”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疼。

他没等我回应,目光再次扫过周围的骸骨,声音低沉而缓慢:“终究……是俺老孙对不住他们……没能护住他们……让他们死得这么惨,这么不明不白……”

他的声音里没有咆哮,没有怨恨,只有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要将他压垮的愧疚和责任。

“不过……”他话锋微微一转,那通红的眼睛里,竟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虚幻的暖意,“能在生命的最后……还能回来……还能跟他们……再见上这一面……知道他们……直到最后……”

他的声音哽住了,后面的话没能说下去,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知道他们直到最后,依旧念着他,护着他的东西。

“这酒……就算是俺老孙……对他们的一点……心意吧。”

他最终,用这句简单的话,为这场无声的祭奠画上了句号。

“猴哥……”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干涩得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别这么说……你不会死在这里的……我们……我们会好起来的……会报仇的……”

我的话语是如此的无力,连我自己都无法说服。

在这绝对的现实面前,任何关于未来的期望都像是空中楼阁。

齐天只是摆了摆手,打断了我的话。他的脸上,甚至扯出了一个极其难看的、带着浓浓疲惫和自嘲的笑容。

“就凭你?”

他斜睨着我,目光落在我那软塌塌、全靠他架着的下半身,“就凭你这半身不遂、跟滩烂泥似的模样?”

他又用空着的那只手,指了指自己:“还是凭俺老孙现在这……回光返照的鬼样子?”

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怎么知……”

话没说完,我就顿住了。

齐天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了然和淡淡的讥诮,分不清是笑我,还是笑他自己。

“小子……”

他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平静,“俺老孙活了几千年……什么没见过?经历过多少生死关头?回光返照这点把戏……要是都看不出来,那俺老孙这几千年,岂不是白活了?”

我沉默了。

虽然我心中早有猜测,知道他可能自己清楚,但当他就这样赤裸裸地、平静地将这个事实摊开在我面前时,我依旧感到一阵窒息般的难过,以及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安慰?鼓励?在注定到来的结局面前,都显得可笑。

看着我哑口无言的样子,齐天反而像是轻松了一些。他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活跃”起来,那种玩世不恭的痞气似乎又回来了几分,尽管底色依旧是化不开的疲惫和悲伤。

“行了行了!”

他挥了挥手,像是要驱散这沉重的气氛,“现在不说这晦气事了!说点正经的!”

他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我,那双通红的眼睛里,此刻闪烁着的,是一种我有些看不懂的、混合着决绝和某种……计划的光芒。

“现在主要的是……”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解决你的问题。”

我一愣,没反应过来:“我的问题?什么问题?”

齐天用那只空着的手,没好气地拍了拍我软塌塌的背,语气带着他惯有的、粗声粗气的调侃:“什么问题?小子,怎么滴?还真想一直这么挂在俺老孙身上?当个挂件?美得你!”

他嘿嘿笑了两声,但那笑声里没有多少暖意:“俺老孙马上就死了,到时候你挂哪儿?跟着俺老孙一起埋在这花果山?跟这些猴子猴孙做伴?倒也不是不行,就是怕你嫌挤得慌!”

他又在提“死”字。

每一次听到这个字从他嘴里如此轻松,甚至带着玩笑意味地说出来,我的心就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泛起尖锐的疼痛。

“猴哥……”我声音干哑,带着恳求,“别……别老说这些不吉利的……”

“吉利?”

齐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斜眼看着我,“你小子现在都是幽冥大帝,天君位格了!在三界那也是数得上号的人物了!还信凡间那些吉不吉利的屁话?幼稚!”

我被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只能露出一丝苦涩到极点的笑:“什么幽冥大帝……什么天君……现在这副模样……不过是个……连自理都不能的……傀儡罢了……”

想到体内的缚神印,想到杨戬那冰冷掌控的眼神,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自我厌恶涌上心头。

“啪!”

齐天毫不客气地抬手,在我后脑勺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打得我脑袋往前一栽,一阵眩晕。

“丧什么气!”

他呵斥道,声音洪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瞧你那点出息!俺老孙说的,现在!立刻!马上就他娘的要解决你的事!”

他的眼神,再次变得锐利起来,那里面燃烧着的,是一种我熟悉的、属于齐天大圣的、无法无天又坚定不移的光芒。

“你……”我看着他,心中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信,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想做什么?”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更多的是茫然和一种隐隐的不安。“你想做什么?”我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里混杂着惯有的痞气、看透世事的嘲弄,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赌徒般的兴奋。

“杨戬那狗日的,”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冰冷的恨意,“总以为自己算无遗策,走一步看十步,把所有人都当成他棋盘上的棋子。”

他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

“但是小子,你记住,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更何况,他杨戬算个屁的智者?不过是个躲在暗处,玩弄阴谋诡计,连正面硬刚都他妈要算计来算计去的畜生!”

我听得一愣。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地辱骂杨戬,而且是在分析当前处境的时候。

齐天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继续嘿嘿笑道,语气带着一种洞悉对手弱点的得意:“你想想,他为什么愿意放我们两个下来?为什么不在他那狗屁真君神殿里,直接把俺老孙当场格杀,永绝后患?”

我下意识地顺着他的思路想。是因为哪吒的禁制?怕鹰派内乱?

“没错,”

齐天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点了点头,“他当然也怕你狗急跳墙,真的引爆了哪吒体内的禁制。哪吒那小子在鹰派里地位不低,背后势力也不少,他要是突然死了,杨戬确实会有点麻烦,内部会乱一阵子。”

他话锋一转,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光:“但是!如果俺老孙活着,真的会对他以后的计划造成不可控的、巨大的威胁,他杨戬一定会宁愿内部暂时乱上一乱,也要当场让俺老孙神形俱灭,连点渣子都不剩!”

他顿了顿,脸上的讥诮之色更浓:“不过嘛……哈哈哈!”

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死寂的大厅里回荡,震得顶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杨戬这自以为是的老毛病,一千多年了,还是他妈改不了!”

他笑得几乎喘不过气,牵动了伤势,又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才勉强止住,脸上因为激动和咳嗽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他总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是命运唯一的宠儿!狗屁!”

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继续嘲讽道:“你以为他当年劈山救母有多牛逼?呸!要不是玉帝老儿暗中放水——哦不,那哪是放水,简直是他娘的放海!——就凭他当时那点道行,能把他娘从桃山下救出来?做梦去吧!”

“从那之后,你看他那嚣张跋扈的样儿!”齐天模仿着某种倨傲的姿态,惟妙惟肖,“好像天地之间就他最大,就他最牛逼!其实骨子里,就是个没脑子的二世祖!仗着有点天赋,有点背景,就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着他转!”

“现在嘛,”他收敛了夸张的模仿,但眼神里的鄙夷丝毫未减,“年纪是大了,阅历是多了点,玩的阴谋也更脏了,但他这个最大的弱点——自大,自以为是!从来没变过!他永远觉得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觉得别人都是傻子,都是他可以利用完就扔的工具!”

他看向我,目光炯炯:“小子,你还记得,牛魔王临死前说过,他听到杨戬念叨,绝不能让‘我们俩’遇见,对吧?”

我点了点头,那段记忆清晰而沉重。

“俺老孙猜,”齐天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眼神锐利,“当初咱俩在山南省那片林子里遇见,杨戬那厮,大概率是不知情的!至少,不是在他完全掌控之下发生的!”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缓缓点头:“差不多……那时候,我刚经历羽哥、邦哥还有老许的死没多久,被虞小曼和通幽阁逼得走投无路,狼狈不堪。通幽阁……本质上是天庭鸽派,或者说玉帝那些当权派在人间设立的机构。杨戬当时,可能也不确定我到底跟‘归墟’有没有关系,有多大关系。所以他的策略,应该是一边暗中推动我和天庭、和通幽阁的矛盾,让我在压力下不得不成长,或者说不得不暴露更多东西;另一边,他也在仔细观察,我到底是不是他想要的那个‘样本’。”

“对头!”齐天用力一拍大腿,结果拍到了自己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他兴奋地说,“就是这样!又因为你当时跟通幽阁打得不可开交,闹出的动静不小,杨戬估计觉得你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翻不起什么大浪。而他那段时间,俺老孙猜猜……”

他摸着下巴,做思考状:“当时我们干掉了虞小曼之后,下一个通幽阁阁主,普化天尊那小子,是过了挺久才出现的,对吧?”

我再次点头,那段权力真空期确实存在。

“那就说明……”齐天眼中精光一闪,“在虞小曼死之前,一直到那段空缺的日子里,杨戬的鹰派,正在天庭上跟玉帝老儿那些鸽派扯皮!所以普化才拖了那么久,才下来接手这个烂摊子!”

他越说越顺畅,仿佛拨开了眼前的迷雾:“就在他们天上扯皮,杨戬暂时放松了对你的紧密监视的那段空窗期!俺老孙,跟你,碰上了!”

他双手一摊,做了个“就这样”的表情。

“等杨戬处理好他们党争那点破事,再回头一看——卧槽!你们两个怎么搅和到一起去了?!”

齐天模仿着一种气急败坏的语气,随即又嘿嘿笑起来,“他害怕了!他担心出问题!所以,他最开始通过某种方式给你的那封信里,才会特意强调,‘归墟’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俺老孙知道!”

他收敛了笑容,语气变得平静了些:“后面……你还是讲了出来,俺老孙还是知道了。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杨戬后面观察了这么久,发现我们俩在一起,似乎也没出什么大问题,没有立刻破坏他的计划,也没有引发什么他无法控制的变故。所以,他可能就觉得,暂时留着俺老孙也没啥,反而还能牵制你,或者作为刺激你的工具。他的重心,就继续放在他那些狗屁倒灶的大事上了。”

他的眼神再次变得冰冷,聚焦在“牛魔王事发”这个转折点上。

“直到牛魔王临死前,把那些埋藏千年的秘密抖落出来……”齐天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压抑的怒火,“直到俺老孙,知道了真相,不管不顾杀上天庭……”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还能感受到真君神殿里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和绝望。

“在真君神殿里,他以为俺老孙只有最后一口气了,随时都会彻底熄灭。而且他以为……”齐天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复杂的、混合着悲哀和嘲讽的弧度,“他以为,金箍棒的碎片,在俺老孙这个‘核心碎片’彻底消亡之后,就会因为失去核心牵引而逐渐灵性消散,再也无法重聚,无法合成真正的定海神针!”

我猛地抬头,看向他,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猴哥你……”

他摆了摆手,示意我不用多说,脸上的表情是一种奇异的平静:“他以为,俺老孙死了,那些碎片就成了无主之物,或者变成一堆废铁,再也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一个死了的、连碎片都会消散的齐天,和一个被他种下缚神印、脊柱被抽、半死不活的你,扔下凡间,还能掀起什么风浪?说不定还能看看你们这两个‘样本’在绝境中会不会有什么‘有趣’的反应。所以,他才‘大发慈悲’,放了咱俩。”

“可是啊……”

齐天拖长了语调,那双金色的眸子里,骤然爆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光芒,那光芒穿透了疲惫,穿透了悲伤,甚至穿透了死亡本身的阴影,带着一种涅盘重生般的炽热和坚定,“他想不到……”

他缓缓地,将手伸向自己的耳后,那个熟悉的动作,我曾经见过无数次。

下一刻,一根闪烁着微弱金光的、两头带着金箍、中间一段乌铁的铁棒,出现在他手中。

那是金箍棒。

或者说,是尚未完全恢复的、由数块碎片重新聚合而成的金箍棒雏形。它看起来比在天上时要短小一些,光芒也有些黯淡,但那股熟悉的、沉重如山又灵动如意的气息,却做不得假。

齐天单手托着这根铁棒,目光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又如同最冷静的工匠,仔细地端详着它,手指轻轻拂过棒身那些细微的、尚未完全弥合的裂痕。

“他想不到……”

齐天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却蕴含着石破天惊的力量,“俺老孙在如同野狗一般,被他嘲弄,从南天门一路羞辱着滚出来的时候……在身体濒临崩溃,神魂都在燃烧的最后时刻……已经想通了,看透了,也……接受了。”

他抬起头,看向我,眼神清澈而深邃:“俺老孙是金箍棒的核心碎片所化,又如何?承载的是那猴子的记忆和执念,又如何?”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肯定:“只要有这些记忆在,只要有这些爱恨情仇在,只要有这花果山、有你们这些兄弟在俺老孙心里!那俺老孙,就是俺老孙!是齐天!不是什么狗屁碎片的替代品!”

“破而后立……”

他轻轻摩挲着金箍棒,棒身似乎感应到他的心意,发出了一阵极其轻微、却仿佛能震颤灵魂的嗡鸣,“俺老孙与自己的来处,与自己的执念……讲和了。”

他看向手中的金箍棒,眼神如同看着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带着无比的亲昵和决绝:“现在,俺老孙与这几块碎片之间,再无隔阂,再无排斥。它们就是俺,俺就是它们!只要俺老孙愿意,随时都可以……完成这最后的融合!”

最后的融合?

我心中猛地一跳,一个模糊却惊人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让我瞬间屏住了呼吸。

齐天看着我脸上骤然变化的神色,似乎很满意。他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带着点痞气的模样,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你是不是想问,”他歪着头,抢在我开口之前说道,“俺老孙要是死了,这融合完成的金箍棒,又能给谁用?难道留给杨戬当战利品?”

我的嘴唇动了动,没能发出声音,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齐天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畅快,却让我感到一阵彻骨的冰寒。

“傻小子!”他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再次让我疼得龇牙咧嘴,“谁说要给别人用了?”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了我那空荡、软塌、象征着屈辱和废人状态的背部。

“这重新融合的、完整的、拥有着俺老孙全部本源和意志的……金箍棒……”

他一字一顿,声音清晰无比,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我的心上。

“会成为你的……”

“新的脊椎骨!”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仿佛有万千雷霆在耳边炸响,震得我神魂都在颤抖。

他……他说什么?

金箍棒……我的……脊椎骨?!

齐天看着我彻底呆滞、无法置信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但那笑容深处,是毋庸置疑的认真和决绝。

“而俺老孙这具身体里,这‘回光返照’所激发的、以及最后残留的所有力量……”他指了指自己,语气轻松得像是要去郊游,“都会随着这个过程,毫无保留地,归于你!”

他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缓缓地,说出了最后那句话:

“到时候,你不仅能重新站起来……”

“你被杨戬抽走脊柱时散掉的大半力量,也能借此……重新补回来!甚至,因为金箍棒和俺老孙的本源,可能……会更进一步!”

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齐天的话语,如同魔咒,在我脑海中反复回荡。

金箍棒为脊……

他的全部力量归于我……

补回力量……甚至更强……

这……这太疯狂了!

这是牺牲!是他用自己最后的存在,形神俱灭、永不超生的代价,来换取我的新生和力量!

“不……”

我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找回了一丝声音,那声音嘶哑、颤抖,带着绝望的抗拒,“不行……猴哥……这不行!绝对不行!”

我猛地摇头,试图挣脱他架着我的手,却因为无力而只是徒劳地晃动了一下身体。

“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

我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我宁愿永远是个废人!我宁愿就这么死了!我也不能……”

“闭嘴!”齐天突然厉声喝道,打断了我语无伦次的拒绝。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属于昔日齐天大圣的、霸道而威严的神情。

“老子说要解决你的问题,就一定要解决!”

他盯着我,目光如炬,不容置疑,“你以为俺老孙是在跟你商量?”

“这是俺老孙自己的决定!”他的声音斩钉截铁,“也是唯一能破局的方法!”

“杨戬自以为算尽了一切,算准了俺老孙必死,算准了你已成废人!他等着看我们如何在绝望中挣扎,或者干脆无声无息地消亡!”

“那俺老孙就偏不让他如意!”

他的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俺老孙就要用这最后一把火,烧穿他的算计!用俺老孙的命,给你铺出一条能继续走下去,能最终干死他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