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喝了?”
陆心萍怔怔地望着秦瑶手里空掉的酒瓶,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似的。
紧接着,她的眼睛便不自主地冒起了红光,整个人看起来,正处在暴怒的边缘。
秦瑶见状,也愣住了。
她从未见过这种状态下的陆心萍,多少有点不对劲。
这瓶酒,真有那么大的纪念意义吗?
甚至,看陆心萍的表情,都不止是纪念意义了吧,这简直好像是祖坟被掘了一样。
不就是一瓶酒吗?
又不是什么宝贝。
酒她也喝了,也的确如秦逐所说的那样,这瓶酒,也就一般,算不上什么好酒。
比起酒窖里面的其他藏酒,这瓶酒不论是年份还是品质,都算不上是顶尖。
她不明白陆心萍的反应为什么会如此之大。
“妈,你怎么了?妈,你别吓我……”秦瑶有些哆嗦起来。
印象当中,她就从未见过陆心萍动怒。
不论什么时候,她眼中的母亲,都是温婉端庄的形象。
根据家里的下人所说,哪怕是当年父亲被弟弟气得住进医院,当时的母亲,也还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可就是这样一个向来沉稳的母亲,如今,却因为一瓶藏酒,变得快要失去理智。
眼睛红得,仿佛就是急眼的兔子,下一刻就要向她扑过来似的。
“别叫我妈,我没你这样的女儿,你滚,你给我滚!!!”
酝酿已久的陆心萍,情绪终是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看得出来,此时的她,已经在克制。
否则,此时大嘴巴子,怕已经呼在了秦瑶的脸上。
对于陆心萍的失控,秦瑶很是费解:“妈,不就是一瓶酒而已吗?你至于……”
“一瓶酒?你以为这只是一瓶酒?”
陆心萍痛心疾首:“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这瓶酒很重要,我有没有吩咐过,不许动这瓶酒,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有没有!回答我!”
“有是有……”
在这件事情上,秦瑶的确理亏,但她还是替自己辩解道:“但你不也说过嘛,这瓶酒是爸爸为弟弟或者是公司上市准备的,我拿去跟弟弟分享,不正是……”
“滚!你这样做,对得起你父亲吗,你对得起他吗?”陆心萍声嘶力竭。
“我怎么就对不起爸爸了,这瓶酒本身就是为弟弟准备的,弟弟现在也喝了,不正好遂了爸爸的愿望吗?”
秦瑶的倔脾气也有些上头,忍不住嘟囔道:“又不是啥好酒,我跟弟弟都觉得,这酒一般,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滚,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啊!”陆心萍咆哮一声,拿起桌上的杯子便狠狠地砸在了秦瑶的脚下。
秦瑶吓得一哆嗦,下意识松开了手里的酒瓶。
伴随着咔嚓一声,碎裂的酒瓶和地上的茶杯碎片乱作一团。
而酒瓶破碎的瞬间,陆心萍仿佛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碎成了玻璃碴,散落了一地。
她千算万算,愣是没算到自己竟然生了一个蠢货。
半点没有遗传到自己的智商,更没遗传到秦康年的手腕。
陆心萍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劝说着自己,告诉自己,这是亲生的,这是她跟秦康年的亲生女儿。
唯有这样,她才能稍稍忍住内心那股要将秦瑶生吞活剥的冲动感。
“妈,你别这样,你别吓我,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偷家里的酒了……”秦瑶着实是被陆心萍摔杯子的举动给吓着了,连忙道歉。
现在,陆心萍为什么会如此失态,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
她实在是担心陆心萍现在的状态。
所以,尽管并不觉得自己犯了多大的过错,但她仍旧选择了低头服软。
“你滚出去,最近这段时间,别让我在家见到你。”
陆心萍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怕我会忍不住抽你。”
“……”
秦瑶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
但,为了陆心萍的身心健康着想,她还是选择了退让。
不过,她第一时间并没有选择直接离开家,而是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耳朵聋了吗?我让你出去,我让你出去!”陆心萍也在担心自己忍不住要动手。
“我……我回房间拿两张卡,拿完就走,我拿完就走。”
秦瑶连忙赔笑道:“妈,你稍微克制一下,就五分钟,很快,拿完我就走。”
说完,她的脚下就像抹了油似的,急匆匆地回到房间。
此时此刻,她的求生欲直接拉满。
说好的五分钟,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她便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只看了陆心萍一眼,便逃难似的离开。
“站住!”
可就在她左脚即将踏出家门的那一刻,陆心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妈,怎,怎么了?还有事情要吩咐吗?”秦瑶缓缓回头,心惊胆战地问道。
“我问你,秦逐在喝酒之前,知不知道这瓶酒的来历。”
陆心萍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还有,喝完之后,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话?”
“知,知道的,我跟他说过这瓶酒对爸爸的意义。”
秦瑶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回答:“他喝完之后,让我转告你,说,这酒也就一般,可以考虑一下把酒庄给卖了,我觉得吧,弟弟说得也没错,就这品质的酒,酒庄好像也没必要……”
“滚!立刻滚!”
不等秦瑶把话说完,陆心萍便又抓起一只茶杯朝地上扔去。
秦瑶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跑了出去。
“真是的,不就是一瓶酒嘛,至于要闹到谋杀亲闺女的份上?”
出了门的秦瑶,一肚子的怨气,她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难道,自己这么大个人,还比不上一瓶难喝的红酒重要?
“老妈真是越老越糊涂,就跟老爸一样,一把年纪了还拎不起轻重缓急。”
秦瑶鼓着腮帮子。
无家可归的她,也只能去投奔赵菲。
另一边,秦瑶走后,陆心萍便把所有下人赶出了客厅,独自一人坐在地上,神情呆滞地望着那一地的玻璃碴子。
有些东西碎了,就算用胶水重新粘起来,也始终恢复不了他原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