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龟见云倚风如此敏锐，无奈一笑，请她借一步说话。
“神龟爷爷想说什么？”
云倚风这下是真有点好奇了。
“小少主，老夫仔细回想了一遍玉衡万年前的行事风格，他对主上极为忠诚，说是狂热也不为过。”
神龟摩挲着虎头杖，眼眸半阖，声音轻缓，说一句就停顿许久。
云倚风若有所感，难不成玉衡的目的跟师尊有关？不是为自己延续寿命？
“主上以前……经常肆意与我等谈论道法以及她自己的目标打算，言语间十分跳脱，后来经常提到希望能摧毁荒地，再不济也得搞清楚里面攻击修者的究竟是何物，然后加以克制云云。”
云倚风听得津津有味，神龟的叙述平实，鲜活又生动的扶黎却直接在她的脑海中成型。
“老夫的一众同僚中，有相当一部分十分推崇主上，几乎到了疯魔的地步，主上的一言一行皆被模仿，随口说过的话或许会被奉为圭臬，甚至有人会因为随口说了一句与主上主张相对的话而被攻击。”
“这也太夸张了吧？”云倚风没忍住。
神龟呵呵笑了两声：“若世上有神，那主上就是当初整片大陆最接近神的人，她乃全才，不吝赐教，各道均留有她的痕迹，若追溯源头，现如今许多道行的祖宗就是扶黎大人，如此神人，怎么不让人心向往之？”
云倚风眨眨眼，好像也是。
“所以啊……”神龟收回笑容，“玉衡也是其中较为疯魔的一员。”
“神龟爷爷的意思是，他们可能会为了师尊行一些违背天道规则之事？”
云倚风想到什么，骤然瞪大双眸。
“玉衡的背后可能有这些修士的影子？”
神龟仔细观察云倚风，确信她理解他说的话后，点了点头。
“玉衡的炼器之术确实仅在主上之下，但其他能力不显，若非背后有人帮助，他不可能成事，更不可能活到今日，老夫思来想去，与他能够称作同盟，又能不惜一切代价为其谋划的，也只有这些人了。”
扶黎是他们的信仰，如果绳索的一端绑着扶黎的手腕，这帮人怎么着都会爬到她的身边，如果不能，那便愿她所愿，做她所做。
云倚风打了个颤，说实话，她不是很能理解如此深沉的信仰，但是既然存在，那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知道了，那神龟爷爷能否给出一份名单？”
“老夫认为那些人大部分都已陨落，即便有秘术能使修为不足之人活上万年，也定有限制，他们不可能全部活下去。”
神龟觉得云倚风想的还是太保守了，后者正循着神龟的思路倒推师尊狂热发烧友可能会做的事情。
沉默半晌，云倚风开口：“您的意思是，他们为了把玉衡推上去，完成他们内心的使命，即便付出性命也是甘愿？”
“没错。”神龟颔首，“即便是借命，也得有源头，此等邪术若在大陆上曾经被运用过，必然留有痕迹，但若被借之人毫无反意，甚至顺从，瞒天过海的可能性极大。”
“世间真有借命之法？”
“不过是个举例，他们若是钻研于此，有很大的机会自创邪术，少主啊，邪术之所以是邪术，它是不被天道承认的，其成功必然钻了空子，所要付出的代价在当时不显，往后也会被天道铭记，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多谢神龟爷爷提醒，不过晚辈很好奇，您早前为何没有想到玉衡身后可能有师尊残部的身影？”
云倚风是真好奇。
神龟羞赧道：“我老啦，记忆力真不行，万年前那一场爆炸席卷半个大陆，太混乱了，往后我便很少听到同僚们的消息，又得了主上的命令，便一直蛰伏，前几日再谈起玉衡，我便突然想到这个可能性，也是因为万年前这种修士不少，我才从未怀疑过玉衡背叛主上这个可能性。”
云倚风垂眸，她是真想不通。
“小少主，你去吧，玉衡究竟想做什么，很快就会浮出水面，若违逆天道，它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噢，天道。
云倚风抬头望天，师尊能不能帮帮她，给她点提示也好啊。
天穹如水般沉静，并未给出任何回应。
明夷找了过来，蹭着云倚风的脸颊略带不舍：“我是不是要死了。”
云倚风：？
“谁说的？你们都不会死。”云倚风的直觉向来很准。
“圆盘出世后，你还要与我并肩作战呢。”
明夷神色恹恹，深崖裂谷给她的感觉太恶心了，她一点都不想沾。
“好吧。”不过既然是香香的希望，那她忍忍也不是不行。
渐颐此前一直避着云倚风的视线，她怕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此番临别，她想了想，还是抬头看了一眼云倚风。
无事发生。
渐颐并不觉得高兴，反而皱了皱眉头。
云倚风对视线敏感，转头就看见垂眸沉思的渐颐。
“你看到什么了吗？”她问。
渐颐抬眸，缓缓摇头。
她既想看到点什么，又怕看到些不符合预期的画面，届时便进退两难。
预言之能，看似运筹帷幄，实则更让人掣肘。
云倚风突然笑出声。
“没有预言便是有无限可能，我们的胜算很大呢。”
渐颐诧异，随即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
要不然她是天命之人呢，此等心性，确实难得。
云倚风回去跟云见川、西戎和洛绪打了个招呼，带着小伙伴们毫不犹豫地离开了青藤丹丘。
几人为了节省时间，专门跑去大城池搭乘传送阵，云倚风从云见川手里抠了不少灵石，足够支撑她来回多次的传送阵花销。
时隔不久进入城池，几人都敏锐察觉到气氛的不对。
修士行色匆匆，眼神警惕又疲惫，城内随处可以看见掌控这座城池的某势力弟子。
“怎么个事儿？”连玄听南都发现了他们的过度紧张。
“应该跟深崖裂谷的异变有关吧？生活在这片大陆上，想躲都躲不掉，自然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