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覆盖十八楼的青砖时。
牡丹夫人正对着案上的信笺出神。
信是秦苍从西北寄来的。
字里行间藏着隐忧。
“沈玉楼在凉州开设银庄。
暗中吸纳黑石部旧部。
似在打探‘漠北矿脉’的消息。”
她指尖划过“漠北矿脉”四字。
想起归墟窟中那卷古籍。
末尾曾提过这处矿脉。
藏着能铸绝世兵器的玄铁。
若被沈玉楼得去。
必再起风波。
“夫人。”
萧烈推门而入。
手中拿着一块玄铁碎片。
“这是弟子在城门捡到的。
上面的纹路。
与归墟窟石壁上的如出一辙。”
牡丹夫人接过碎片。
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突然想起鬼夜游神曾说过。
沈玉楼最擅长用物资拉拢人心。
“去查。
最近有没有黑石部的人进城。”
牡丹夫人将碎片按在信笺上。
玄铁的阴影恰好盖住“凉州”二字。
“沈玉楼不会只在西北动作。
他定是想借矿脉。
引我们主动寻他。”
三日后。
温柔乡带回了消息。
“城西的破庙里。
住着十几个黑石部残兵。
他们随身带着银庄的令牌。
说是沈玉楼承诺。
找到矿脉就分他们土地。”
牡丹夫人闻言。
起身拿起长剑。
“备马。
我们去会会这些‘寻矿人’。”
破庙的门虚掩着。
里面传来粗重的喘息声。
牡丹夫人推门而入。
见几名残兵正围着一个药箱争执。
药箱上“济世堂”的字号。
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醒目。
“这是鬼夜游神送的伤药。
凭什么你多拿?”
“沈楼主说了。
谁先找到矿脉线索。
好处才多!”
残兵们见牡丹夫人进来。
顿时拔刀相向。
为首的汉子瞪着眼。
“十八楼的人少管闲事!
我们跟着沈楼主。
总比跟着鬼夜游神强!”
牡丹夫人剑指汉子咽喉。
“鬼夜游神如今在江南义诊。
你们却跟着沈玉楼。
想再挑战乱?”
汉子的刀垂了下去。
眼中闪过犹豫。
“我们只是想有块地。
鬼夜游神说要赎罪。
可赎罪填不饱肚子。”
牡丹夫人收起剑。
从怀中掏出一沓地契。
“这是十八楼在江南的闲置田产。
若你们肯放下刀。
我便分给你们。
再也不用跟着谁卖命。”
残兵们看着地契。
手不自觉地松了刀。
就在这时。
破庙外传来马蹄声。
沈玉楼的贴身侍者翻身下马。
手中拿着一张银票。
“沈楼主说了。
地契不如银票实在。
谁能交出玄铁线索。
这五百两就是谁的。”
残兵们的目光。
又重新落在侍者身上。
牡丹夫人冷笑一声。
“沈玉楼倒是大方。
可他没说。
矿脉深处的瘴气。
能让你们有命拿银票吗?”
她从袖中取出古籍抄本。
翻到记载矿脉的一页。
“这里的瘴气能蚀骨。
他让你们寻矿。
不过是想让你们当替死鬼。”
侍者脸色微变。
转身想走。
却被温柔乡的千丝引缠住手腕。
“沈玉楼让你来。
就是为了试探我们吧?”
温柔乡银线收紧。
侍者痛得皱眉。
“沈楼主说。
若夫人肯合作探矿。
他愿分一半玄铁给十八楼。”
“我要的不是玄铁。”
牡丹夫人上前一步。
目光如炬。
“我要的是江湖太平。
你回去告诉沈玉楼。
若他再用矿脉搅局。
十八楼绝不姑息。”
侍者挣脱千丝引。
翻身上马逃走。
残兵们看着手中的地契。
终于放下了刀。
半月后。
江南传来消息。
鬼夜游神的药铺被人砸了。
肇事者留下一张字条。
“不肯合作寻矿。
便别想安稳赎罪。”
牡丹夫人收到消息时。
正在整理矿脉的防护图纸。
她猛地攥紧图纸。
“沈玉楼竟对他下手。”
温柔乡递来一封鬼夜游神的信。
信上字迹有些潦草。
“夫人勿忧。
我已将药铺迁往城外。
只是沈玉楼的人。
还在追查矿脉的事。
他似在找一个懂古籍的人。”
牡丹夫人看着信。
突然想起归墟窟中。
沈玉楼被困时的眼神。
他从未放弃过玄铁。
“我们去江南。”
牡丹夫人将图纸收起。
“沈玉楼找懂古籍的人。
定是想破解矿脉的瘴气之法。
鬼夜游神在那里。
恐有危险。”
萧烈立刻去备船。
温柔乡则将千丝引缠在腰间。
“这次。
我们不能再让沈玉楼得逞。”
抵达江南时。
正是烟雨朦胧的时节。
城外的新药铺前。
鬼夜游神正给百姓诊脉。
见牡丹夫人赶来。
他放下脉枕。
“你们果然来了。
沈玉楼的人昨晚还来打探。
问我认不认识懂古籍的人。”
牡丹夫人点头。
“他想破瘴气。
我们偏要守住矿脉。
绝不能让他铸出凶兵。”
当晚。
药铺外传来动静。
牡丹夫人与温柔乡躲在暗处。
见几名黑衣人潜入药铺。
翻找着书架上的书籍。
“他们在找古籍抄本。”
温柔乡轻声说。
手中的千丝引已蓄势待发。
牡丹夫人点头。
“等他们拿到东西。
我们再动手。”
黑衣人找到一本泛黄的册子。
刚要离开。
牡丹夫人突然拔剑。
剑气划破夜色。
“留下东西!”
黑衣人们拔刀反抗。
却不是她们的对手。
为首的黑衣人见势不妙。
从怀中掏出一枚信号弹。
红色的火光在夜空炸开。
片刻后。
沈玉楼的乌木马车赶来。
他掀开车帘。
看着被制服的黑衣人。
脸色阴沉。
“牡丹夫人。
你非要与我作对吗?”
牡丹夫人剑指马车。
“是你非要搅乱江湖。
若你肯放弃矿脉。
我便放了你的人。”
沈玉楼冷笑一声。
“矿脉我势在必得。
你以为鬼夜游神真的赎罪了?
他当年为了黑石部。
杀过多少十八楼的弟子?”
鬼夜游神从药铺走出。
脸色苍白。
“我承认当年有错。
可我如今在赎罪。
不像你。
只知掠夺。”
“赎罪?”
沈玉楼从马车上走下。
手中拿着一份旧卷宗。
“你看看这上面的记载。
你父亲当年就是因你。
才被幽冥教教主所杀。
你如今帮十八楼。
不过是想掩盖愧疚。”
鬼夜游神接过卷宗。
手指颤抖。
卷宗上的字迹。
正是他父亲的亲笔。
牡丹夫人见状。
上前一步挡在鬼夜游神身前。
“沈玉楼。
你想用旧事挑拨。
未免太过卑劣。”
她将古籍抄本举起。
“这册子我可以给你。
但你必须承诺。
再也不碰矿脉。
也不再找鬼夜游神的麻烦。”
沈玉楼盯着抄本。
沉默片刻。
“好。
我答应你。”
他接过抄本。
转身登上马车。
“但若你们日后再拦我。
我定不会手下留情。”
马车驶远后。
鬼夜游神看着卷宗。
泪水滴落在纸页上。
“原来我父亲。
一直都在等我回头。”
牡丹夫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过去的事无法改变。
但未来。
你可以选择继续赎罪。
守护这些百姓。”
鬼夜游神点头。
将卷宗收好。
“我会的。
我会用剩下的日子。
治好更多人。
也守住这江南的太平。”
返程的船上。
温柔乡看着窗外的烟雨。
“沈玉楼真的会放弃矿脉吗?”
牡丹夫人摇头。
“他不会。
但他暂时不会再动作。
我们还有时间。
去加固矿脉的防护。”
萧烈握住腰间的弯刀。
“只要他敢再来。
十八楼定不饶他。”
船行渐远。
江南的轮廓在烟雨中模糊。
牡丹夫人望着远方。
心中清楚。
她与沈玉楼的矛盾。
不会就此结束。
鬼夜游神的赎罪之路。
也还有很长。
但只要十八楼还在。
只要他们三人同心。
就一定能守住这江湖的太平。
而此刻的凉州。
沈玉楼正对着古籍抄本出神。
案上的玄铁碎片。
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牡丹夫人。
矿脉终究是我的。
这江湖。
也终将由我掌控。”
窗外的风雪。
似乎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