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夸张的说，看到秦玉林的瞬间，我从头顶到脚趾尖都麻了一下——如果不是他偷偷朝我眨了下眼，这种触电似的感觉可能还会持续下去。
秦玉林眨眼的速度快到看不清，不过在他刚转头过来的时候，确实借着宇航头盔的掩护、偷偷朝我眨了下眼，而且是那种没有具体含义、只有我们两个才能明白的“眨眼”。
虽然还不知道他有什么计划，但确定他还是我这边的、并且已经混进敌人的队伍，确实让我安心了不少——可惜这份安心也没持续太久。
“他不是约翰森，而是011号观察者。”
秦玉林用外置扬声器公开说道，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直接砸上我的胸口：“我在他身边潜伏了很久，他说话的那种腔调，哪怕是转成文本我都认得出来！”
“……”
我看着秦玉林，记忆中第一次在天台见面时、那种完全看不懂他的感觉又出现了。
但我只是控制着表情，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因为秦玉林说完之后，又借着宇航头盔的角度遮挡，躲着其他人朝我眨了下眼。
“你们应该也略有耳闻吧？”
秦玉林眨眼之后、才转头把脸朝向另外几人：“011虽然在战斗方面的能力一般，但洞察、甚至控制人心的本事相当厉害，会在聊天中让你不知不觉的落入陷阱。”
“我确实听过这种传闻。”
麦克斯这次没再上前，却把枪口对准了我：“011号观察者曾叛逃并死在途中，虽然当时没人发现是假死，但联合政府还是发布了协查通报，其中有很多这个人的描述。”
“所以你之前听到他的声音，就立刻开始怀疑他了。”
秦玉林看似默契的接话道，语气里却透着一种微妙：“而且在你质问他的时候，曾说过之前在一号基地看到011和约翰森在一起、并亲手杀了011。”
“按照逻辑，011被你杀了，剩下的人只能是约翰森，可是你又怀疑他不是约翰森，这显然是有悖逻辑的，可他却对你的自相矛盾没有……诶？”
话没说完，秦玉林突然发出疑惑的声音，麦克斯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脸色一变。
紧跟着反应过来的，是席尔瓦和另外那个中年人，不过我没太注意他们是什么反应，因为我已经明白秦玉林是什么意思了。
他应该是想做反向验证。
简单来说，就是先对我的身份提出质疑、给自己披上一个“怀疑派”的外皮，等到掌握一定程度的话语权后，再以“怀疑派”的身份来替我作证。
如此一来，“秦玉林的证明”就变成了“怀疑派的证明”——当然这是一个伪逻辑，但在立场的两次转换和诡辩逻辑之下，普通人很难再短时间内反应过来。
至于秦玉林刚提到的、麦克斯之前那句话，其实我到现在都还有深刻印象，因为当时我也感觉不对劲，但我计划用“快速输出”来降低嫌疑，所以才没多做反应。
在那之后，麦克斯也没再提过那件事，我还以为是他被我岔开话题搞忘了，所以我也没再提起。
现在想想，麦克斯那种笃定的怀疑应该与此有关——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因为他还没以此发难，被秦玉林抢先拿来用了。
心里想着，我又朝秦玉林扫了一眼。
四目相对的时间很短，可能只有0.1秒，但我和秦玉林都知道对方已经了然，接下来自然也就顺利多了。
在麦克斯组织好语言之前，秦玉林又抢先“嘶”了一声：“等会儿！好像不太对……我记得011号观察者最注重细节和逻辑，那么明显的逻辑矛盾，他不应该没反应啊？”
“因为我是约翰森啊。”
我无奈的耸了耸肩，顺势后仰、靠在充当椅背的箱子上：“是你们一直说我是011，现在我和011的特征对不上，反倒还是我的错了？”
“不可能！你肯定是011！”
秦玉林猛一摆手，估计是知道我已经明白，他再表现怀疑的时候也不收敛了：“你说话的腔调和方式，都跟011一模一样！我绝对不可能认错！”
“没错！”
麦克斯眼神一亮，像抓到什么希望似的急忙帮腔：“秦和011的关系我有大概了解，他说一样就肯定一样！绝对不会错！”
“这么急着绝对？怕夜长梦多啊？”
我不轻不重的反咬一口，没等麦克斯回话又看向席尔瓦：“我们私聊的时候，我好像跟你说过我的任务吧？”
“……嗯。”
席尔瓦看了麦克斯一眼才点点头：“想办法杀掉011之后，再以011的身份潜伏下来。”
“没错。”
我挑了下眉毛表示认同，顺势用眼神指向麦克斯：“‘杀掉011’的部分，麦克斯站长在无意中替我们完成了，但‘冒充’还是要我自己来吧？”
“为了潜入联合政府、甚至潜入011的朋友身边而不露破绽，维克多先生对我进行了两个月的训练，所以不只是说话的腔调和011一模一样，就连行为、甚至思维习惯都一模一样……”
“这一点我不敢苟同。”
秦玉林满脸讥讽的笑了笑，同时用手肘轻轻碰了麦克斯一下：“麦克斯故意卖出破绽你都没发现，还敢说什么思维习惯一模一样？”
“这个……”
我配合的面露尴尬，接着又嘴硬的仰起头：“再像也不是同一个人，011在逻辑方面的洞察力是天生的，我只有两个月，能模仿到这种程度已经很难了！”
秦玉林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你确实挺厉害的，尤其说话的腔调，还有那种好像带着暗示、细品又好像没有的语气，简直和我认识011一模一样！”
“愧不敢当。”
“当之无愧！”
一段简短的默契配合之后，我和秦玉林同时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麦克斯——没人说话，表情中也没有讥讽或者挑衅，但麦克斯的脸色明显红了不少，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气的。
不过事到如今，麦克斯的想法已经不重要了。
秦玉林当众从“怀疑派”转到“信任派”，还顺便帮我补了几个小漏洞，来坐实我的“约翰森”身份——不是铁证如山式的坐实，但也确实没什么可以动摇我的。
嘭！嘭！
我专门朝麦克斯拍了拍手：“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就要安排接下来的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