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江面上风声太大,干扰之下没有听清楚,又或许因为近几日以来见惯了日夜兼程的来往船只,内心早已麻木。
总之喜鹊和狼二人并没有表现出半点兴致,只有河流略微侧过头看过去。
见此情形,黑衣人还以为自己没有讲清楚呢,于是抬起手敲敲门框吸引注意力,打算提高点音量复述一遍。
正要开口说话,却被狼抬起手打断,“我说朋友,啊不,大哥!叫你大哥行了吧。这江面上无论白天黑夜,来来往往的大小船只就没有断过,现在飘来一艘有什么好稀奇的呀?歇着吧,啊……”
“不止一艘……”
“两艘、三艘、四艘也不罕见呐!三更半夜的,别想得太多咯,该休息休息,该睡觉睡觉,心放宽点。”狼摇摇头,用烦闷的语气再次打断。
紧接着长叹一口气,招招手温和劝说:“咱们待在船上守株待兔好几天,白天望风、黑夜盯梢,两只眼珠子都快看瞎了,甭说形态异常的船只驶过,就连稍微怪点的都没有碰见过。还是别抱太大希望为好,过两日上岸去打听一样的。”
“并非我俩偷懒贪闲,而是这江面实在过于广阔,光靠咱们这点人想找到不对劲的船只,简直是难如登天!”旁边的喜鹊同样面带无奈,摆手附和道。
而河流则大反常态地皱起眉头,心里回忆三四息,最终抬眸看过去,不确定的问道:“你刚才说得是‘一艘’,还是……”
“我说得是‘一队’。”黑衣人眼底闪过抹苦涩,微微摇头没好气解释道:“由于距离太远,压根没法看清全部,但我粗略数过,能看见得就有八九艘!”
“什么?!八九艘?”河流不由惊呼。
“呵,废话!要是只有四五艘,我犯得着特地跑进来提醒你们?”黑衣人别过脸反问。
“走走走,快,快起来,一起出去看看,说不定还真让我们等着了!”河流边朝其他三人招手示意,边用手肘撑地快速爬起来,带头往船舱外走。
相继来到船尾,顺着黑衣人所指方向看去,轻拂夜风、澹澹水声里远处的确有微弱光亮沿河流缓慢飘过来,凝目仔细观察,黑暗中船只的轮廓若隐若现。
虽然不甚真切,但非常相似。
“嘿!你们别说,像啊!”狼心直口快诧异出声说。
喜鹊眯着眼,左右走动远眺几息,也点头支持,“应该没错,是船!只是不知道这么一大群要去往何处……”
“顺流而下还能去哪里?总不能去楚州吧?”河流语气中略带恼意。
“咱们别动,等走近了再细心瞧瞧。”
“明白。”
耐心等候将近一刻钟,总算能看清楚黑暗中的轮廓。没有错,确确实实是船只,数量还不少,粗略数都有近三十艘。
嘶!四人难免倒吸凉气。看来黑衣人先前所说的‘一队’并不准确,这、这、这他妈哪是一队?分明一群、一大群嘛!
再过小一会儿,愈发清晰。
远处驶来的船只体型并不算特别大,仅比他们大了三四成而已。船楼共有两层,檐下、前后、左右皆挂着灯笼,微弱光芒里,有人影闪过,船头并没有悬吊表示身份之物,反倒是船尾居中处树立了一杆红底黑字的大旗。
可惜夜色太浓郁,无法看清大旗上写了什么字。
“好奇怪的船只呀!”狼越看越懵。怎么会有前面空荡荡,尾巴立杆旗的,完全没见过!
另外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内心同样深感疑惑。这一群船只看起来实在太怪异,官不像官、商不像商,说货船吧太小、花船吧数量太多、载人的吧吃水又深得过分了些,纯粹四不像!
喜鹊左顾右盼,却始终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吃水如此深,必然不是装人的,这上上下下人全塞满都没那么重啊!只能是商船、货船了。”
“无需多思考,等再近点便能见分晓。”黑衣人轻声安慰。
正当三人眼睛都不眨,死死盯住缓慢飘来的船只时,狼却突然来了想法。
轻轻拍了拍河流的肩膀,迫不及待出言询问:“老大,你说咱们潜入江南是因为什么来的?”
“你这问的是什么话?当然是制造出事端,闹出点动静,分散分散京城的注意力,以便为山岳他们争取时机查明边关动向和出兵时间啦!”河流几乎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对呀,那眼前不就是个绝佳机会?”
“你的意思是……”
狼兴奋道:“老大你想想,什么动静能比得上近三十艘船一夜之间全部起火沉没来得大?”
“嗯?!”
这下子不仅河流,就连喜鹊和黑衣人都转头看向了他:对啊,如果这么做,那动静不得闹到天上去呀?
娘咧!平时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狼竟然能捉摸出如此合适的计策!看来老天真是开了大眼!
略做思考自我感觉的确是个不错的建议,敢要点头却突然想起在临江县遇到的种种意外,河流瞬间心生犹豫。
语气踌躇呢喃:“将近三十艘船,不是小手笔啊,咱们又只有四个人,能应付下来么?依我看,还是再多观望观望吧,免得因为敌我情况不明而出错。”
此番话表达的意思虽然略显保守,但也没有什么大错误。毕竟目前除去清楚共有近三十艘船外,人数大概有多少、境界高低、属于何方势力等详细信息一概不知道,这种情况下选择出手,风险太大。
可狼的头脑毕竟相对简单,一时半刻压根想不全面。见河流踌躇犹豫,赶忙出言怂恿:“咱们四个人的武功境界都在一品及以上,无非多点船而已,怕什么?我还真就不信那里面能跳出个小宗师!”
说完他还不服气,继续鼓动:“老大啊,良机难寻,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咱们熬了这么久,可万万不能在临门一脚上畏畏缩缩!再者说,小宗师又不是地里的大白菜,如果在这种不大的船上都能遇上,那么整个江南的小宗师岂非满地都是?”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呐!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