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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晒谷场又热闹了起来,这场是决赛,围着观看的村民更多了。

晒谷场旁边的老榕树上,此刻挂满了看热闹的孩子。

五伯让大家往后退,这样围的圈就更大一些,能让更多的人在第一排看到,也能给选手留出更大的空间。

人群哄笑着向后挪动,鞋跟碾碎了几粒遗漏的玉米,惊起两只在草垛边打盹的母鸡。

苏丽红蹲下来系鞋带,两根长长的麻花辫垂落,她对苏德志说:

“志哥!我肯定全力以赴,你也别手下留情哦!”

苏德志笑着对只比自己小几个月的堂妹说:

“呵呵,那我可就认真了啊,一会儿输了可别像小时候总哭鼻子。”

苏丽红见大家笑起来,脸有些红的说:“说什么小时候!我都三十了!”

旁边的婶子戳了戳志嫂的腰,说:

“你家德志嘴还是这么损,小时候有次赢光了丽红口袋里所有的炒玉米,害得人家蹲在墙根哭了一下午呢,不过后来倒也是拿了一根红薯去哄了。”

志嫂笑着摇头,怀里的虎娃正把一颗水果糖塞进她嘴里,糖纸在风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三点整,裁判的哨声划破晴空。

苏丽红率先发球,乒乓球被高高抛起,在槐树叶隙间漏下的光斑里划出一道金线。

苏德志侧身迎击,球拍与球体撞击的脆响惊飞了电线杆上的麻雀,扑棱棱的振翅声混着人群的惊呼,在晒谷场上空织成一张热闹的网。

第一局两人都是精力充沛,比分咬得极紧。

苏丽红的高抛发球屡屡得手,乒乓球像颗会拐弯的子弹,擦着台面边缘落下。

苏德志则凭借扎实的快攻扳回劣势,每记扣杀都引得虎娃们举着荧光棒齐声呐喊。

当比分来到18:18平时,苏丽红突然改变战术,削球结合快攻让乒乓球带着诡异的旋转飞过,苏德志扑救不及,眼睁睁看着球落在界内。

“21:19,第一局苏丽红获胜!”

苏丽红挥舞着球拍跳起来,马尾辫扫过脸颊,发梢上的发卡闪了闪。

第二局,苏德志明显加强了攻势,他的反手快攻如疾风骤雨,乒乓球在台面上弹起的高度越来越低,逼得苏丽红不断后退。

苏丽红咬了咬牙,一记凶狠的扣杀,球擦边后飞出。志哥飞身救球,整个人扑倒在晒谷场的泥地上,球拍脱手而出。

“志哥!”苏丽红惊呼着绕过球台。

志哥却突然咧嘴一笑:“丽红,你上当了,这球算我的哦。”

原来他刚才虽然甩了出去,但是扑救已经成功,而跑过来关心他的苏丽红并没有接到。

苏丽红见他没事,松了一口气,随后又跺了跺脚,气恼地说:

“你就会耍阴招!”

男女体力和耐力还是有些差距的,苏丽红渐渐地打得有些吃力了,但是她依旧坚持地让苏德志不能放水,她要知道自己的能力极限到底在哪里。

最终,苏丽红在第一局获胜后连输几局,丢掉了冠军。

颁奖仪式在暮色里进行,五伯站在石磨上,手里攥着崭新的纸币:

“冠军苏德志,奖金10块钱!亚军苏丽红,奖金8块钱……”

苏德志在全场的掌声中热血上头,突然眼睛一亮,举起手里的钱,说:

“那这样,这个奖金我用来请电影队,问问看他们什么时候得空,来我们村里放一场《乒坛英豪》!不够的钱我来补!”

苏丽红也展颜一笑,把自己的八块钱拍在石磨上:“志哥!也算上我的这份!”

“好!”晒谷场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孩子们尖叫着跳起来,惊得草垛旁的母鸡又扑腾了一阵。

夕阳把晒谷场染成暖红色时,乒乓球台被重新搬到村委院子里。

几个小娃娃已经迫不及待地跟了过去,其中一个扎羊角辫的丫头举起树枝当球拍,奶声奶气地喊:“我是世界冠军!”

吃吃玩玩的日子就是过得很快,一下子就到了初三,苏渺和父亲打算明天回宁县了。

侄子侄女们都很舍不得她,于是约着今天去田里窑鸡。

初三的阳光像融化的蜜糖,淌过晒谷场平整的地面,在老榕树的气根上织出金晃晃的网。

苏渺蹲在厨房灶台边,看志嫂往竹篓里装刚煎好的白糍粑,蓝印花布帕子裹着的饼子还冒着热气,边缘焦得金黄,混着灶膛里未熄的柴火味。

小宝往兜里塞炒花生时,掉了两颗在灶台前,立刻被蜷在旁边的黑猫叼走。

“小姑姑,虎哥他们来了,我们出去吧。”

田埂上的草垛还挂着隔夜的露水,已经休息了一段时间的田已经干了了,窑鸡窑红薯都很合适。

裕哥扛着锄头走在最前面,苏惠和苏渺挎着的竹筐里装着已经处理好的大肥鸡和其他用品。

走到空旷处,裕哥停下来,铁锹敲了敲田埂:“就在这里吧!”

村里的孩子都是搭土窑的好手,苏渺插不上手就在一旁给大肥鸡调味。

孩子们手脚麻利地搬来大小不一的土块,围着裕哥用铁锹划出的圈,像搭积木般垒起土窑。

小虎踮着脚最大的土块稳稳放在顶端,兴奋地喊:“看!我的宝塔窑!” 其他孩子一边笑闹着纠正歪斜的土块,一边往窑底塞进干透的稻草和松枝。

苏渺蹲在田埂边,指尖蘸着粗盐细细摩挲鸡身,又把切碎的野山椒和葱姜塞进鸡肚,咸香混着辛辣的气息飘散开来。

有个头扎大红花,穿着呢子裙和皮鞋的小姑娘,吸着鼻子蹲在旁边问:“小姑姑,什么时候能吃呀?”

她笑着说:“等土窑烧得通红,把窑顶拍塌,把鸡埋进去,去放一会儿风筝的功夫就香得能馋哭隔壁村小孩。”

这个小姑娘是从宁县来的“新侄女”,苏渺有个离了婚的堂哥到县里打工,今年过年的时候带回了一个离异带娃的女人,说已经领证了,让家里长辈看日子摆酒。

他爸妈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都气得不行,大大的闹了一场,族人们都去劝和,苏渺也跟着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