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空无一人，楚山河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个一干二净，化作一片平静，眼底阴沉如渊，手指敲着身旁的玉石扶手，默默不语。
良久之后，楚山河双手情不自禁攥紧，重重一拳砸在玉桌上，发出‘轰隆’巨响，嗓音压抑冰冷，一字一句道：
“好一个神朝，好一个不孝女！”
他楚山河活了这么多年，何时在自家之中受过如此之大的憋屈。
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朝着外人，欲要挖空家底，而他作为家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甚至还要朝着外人赔笑，生怕别人动怒！
这副窝囊、懦弱的模样，让他恨极了自己，更恨极了自家女儿和那神朝。
‘早知当初，就不该给那不孝女如此之大的权利，如今狼子野心，整族皆知，谁能阻挡？’
楚山河内心暗自后悔，手指几乎掐住掌心的血出来。
没过多久，他脸色阴冷的唤了一声。
“楚安！”
身前赫然出现一道身材宽大的身影，头戴一道黄巾，面貌普通，看上去三十五六岁的模样，一身气息很是夯实，足足有神王巅峰。
此乃楚山河一直在暗地里培养的心腹，也是他当下唯一能信任的存在。
“大人。”
楚安单膝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恭声道。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楚山河心中这才安宁许多，他闭上双眸，道：
“楚安啊，将这段时日三州所发生的事都说出来，要一字不漏，我倒要看看，那些人还要为这个不孝女隐瞒到什么时候.....”
他语气平静，没有过多的情绪，但在楚安听来，面前的圣人说出这样一番话，却是如此的毛骨悚然。
“是！”
楚安紧紧低着头，应道一声，便赶忙将自己所知的吐出。
“.....”
大约一炷香时间之后，楚山河的脸色剧变，双眸满是惊骇，喃喃道：
“你说什么？真是那两尊妖王复苏了，那重瞳者先于莽荒斩小妖后，再在那长生关之中斩下小妖王，皆是碾压姿态.....！？”
“那近几千万的妖军，单单重瞳者一人，就杀了大半？还与诸家签订了正道联盟？！”
“就连此次所北上的隐世家族之人，都死了个干干净净？”
一时间，这一道道消息，就宛若惊雷般疯狂涌进楚山河的脑中，令他呼吸停滞，瞳孔收缩。
他没有想到，方才那些族老没有骗他，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有人言，此次若不是重瞳者和神朝，恐怕中神州早就被妖族屠杀殆尽，人族危在旦夕！”
楚安神情略有些苦涩的补充道。
楚山河心神恍惚，良久才回过神来，身躯哆嗦，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难怪那不孝女愿意带着族人搬迁到那神朝，难怪.....”
“那神朝的太子，可还是人否？！”
此时，楚山河连重瞳者三字都不敢直言，面上带着一片惶恐。
面对到一位板上钉钉的圣人王种子，他不敢恨啊！
除非，有绝对的手段能让对方死，他才敢在这神朝笼罩的天地下，露出那一两分畅快.....
冷静下来的楚山河，也是稍加思索，恍惚道：
“这正道联盟，怕不是他家为了监视我等的手段.....！”
身居高位的他，哪能想不清神朝此举的意义是什么，恩威并济，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天下修士谁敢不服？
当下形势他便看的个明明白白，眼眶瞪大，满是血丝的眼珠子恨不得飞出。
‘有这一道朝令在，日后他们楚家，还真的有翻身之地吗？’
楚安见他这副模样，也是诚惶诚恐的跪下，丝毫不敢一丝抬头，颤声道：
“但不过，近期有人传言，天海那边的两大隐世家族欲要出手报复神朝，如今正道联盟麾下的修士，各个如坐针毡、如履薄冰.....”
此话一出，楚山河“哈哈”笑了一声，脑海中多年尘封的记忆，年少时南下的恐惧，再一次的唤醒出来，当即又哭又笑，宛若疯了一般，发出那嘶哑的渗笑！
“竟有人敢与仙人为敌，竟有人敢得罪仙人？”
楚安头低得更下了，身子颤抖着，他此刻恨不得将自己两耳给砍下，让自己两耳空空，听不清任何声音。
他跟随族长多年，今日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失态，失态到让他都有些陌生的恐惧.....
几息之后，笑声渐停。
楚山河一把将楚安的头颅抬起，眸中不似之前那般绝望，似乎还燃起了一簇火苗，直勾勾的看着他，冷笑道：
“待到那仙人屠尽神朝，记得，记得......去将那不孝女的尸身收过来，我要让她死后也不瞑目，尸身跪在列祖列宗面前，含惧而下黄泉！”
“是....是！”
楚安话语都说不清了，心中一片生寒，唯有附和应道。
话落，感受着那头上的巨力消失，楚安瞳孔涣散，小口喘着气，瘫倒在地上，宛若死狗一般。
楚山河却是连看都没看，转过身去，不停踱步，银袍猎猎作响，神情无比冷漠，忖道：
‘等这神朝破灭，这正道联盟自然就如一盘散沙溃散。’
‘届时，只需将那前去神朝一脉的楚颜等人祭出，举族上下齐声，便可安然无恙，甚至能拜入仙人门下，以楚祖令一两灵资，换取其的庇护！’
楚山河稍稍闭目，心中还是有些不安，过了一会，好似想到了什么，眸子睁大：
“若是此次那神朝不绝，更有那不久后问仙大会，上界强者与神朝杀徒之仇，亦能将其覆灭的尸骨不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