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院子的路上,谢容察觉出锦宁情绪似乎不太高,不时摸摸顾氏给她的镯子。
穿过一个曲折环绕的回廊时,谢容择了处位置坐下,牵着她的那只手轻轻一带将人揽在腿上坐着。
他握着她戴了玉镯的那只手,看了看,抬眼:“不喜欢?”
锦宁抬起手腕晃了晃,早晨的日光斜洒进回廊,剔透无暇的玉镯悬在她皓白纤细的腕间,适配极了。
“很好看,我喜欢的。”
谢容伸手捏住她的脸,对向自己:“那你藏了什么心事,看着我说。”
锦宁晃了晃脑袋以示不满,拍下他的手。
他真的很爱捏人脸?
她轻出了口气,道:“我只是有些想我母亲了。”
谢容沉默了下,他知道她母亲早亡,这是透过顾氏触景生情了。
他不善安慰,此刻也只能把人紧揽怀中,嗓音极力放柔和:“阿宁若是想念,我这就让人备车,说来我还没去坟前祭拜过岳母,该是与你一起去见她。”
锦宁怔了下后,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谢容说的是这个世界原身的母亲,在原身小时候就死了,她自然也没见过。
“算了,还是到下个月清明……我们再去吧。”
不过,如果她真的带谢容回家,不知道爸妈会露出多么精彩的表情。
“好。”谢容当然不会知道锦宁心里在想什么,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免得惹她更感伤,捏了捏她的手指,“可还困?”
他这一提,锦宁就忍不住倦倦地打了个哈欠,眼波盈起薄薄水雾。
谢容一直看着她每个表情,锦宁打完哈哈再与他对视,莫名有点不好意思,揪着他衣服将脸埋进男人颈窝。
“哎呀~”
“你别总是直勾勾的看人家。”
谢容轻轻扬唇,似忍俊不禁,泛着浅浅笑意的眸子对着回廊一侧园子里抽了新嫩绿芽的木枝。
“我不看。”
锦宁慢吞吞地从他怀里抬头,手指拨了拨自己蹭乱的小刘海,挪身子从他腿上下来。
男人揽着她腰的手臂却没有松开:“不是腿软,我抱你回去。”
昨夜被折腾的太过激烈,锦宁的确腰酸腿软,不想走路。
虽然是私人场合,但这么大的府里,路上来回免不得要碰到侍从,这么被公主抱回去一路还是太羞耻。
锦宁踟蹰了下,软嗓撒娇似的:“我想背着。”
谢容轻一挑眉,自然依顺。
他弓下腰,她踩在廊阶上,跳上他的脊背,两只胳膊环过男人脖颈,在他耳边说:“走吧~”
谢容一个将军,体力自是无敌的强。
他背着她十分轻松,慢慢悠悠的步子仿佛在散步。
“停一下,我摘个花。”锦宁踢了踢腿,下边人就跟马似的停了,听从指挥朝她指的杏花树下去。
她在他背上高度刚刚好。
锦宁伸手折了两条杏花花枝,回到住处,用花剪将枝条修整后,插进黑釉赏瓶里。
杏花粉白,花枝姿态清雅,和古香古色的建筑极为适配。
在古代有趣的娱乐项目不多。
从前她与谢韫在一块,闲暇时常摆弄各种花草打法时间,这也是上至百官下至平民都皆宜的一项乐趣。
咚、咚。
谢容坐在她桌案对面,屈指敲了敲桌,没甚表情:“想什么了。”
锦宁眼睫轻眨,迅速拉回思绪,不过她自觉也没出神,只是自然而然的联想而已。
“没想什么啊,”她转了转花瓶,向他展示,“怎么样?”
谢容自小就舞刀弄枪,对什么花花草草一类的是毫无见解,不过往好了说总是对的。
“美。”
“美极了。”
锦宁骄傲地挑了挑眉,她这也是学会了中式插花,算掌握了一门手艺吧?
可惜没手机,不能拍下来发个朋友圈。
她扭头在房中环顾了一圈,指挥谢容将杏花放到靠近花窗的架子上,完后伸了个懒腰回床间睡上回笼觉。
她驱走还要在床边看她入睡的谢容,受不了这黏糊劲,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却好一阵也没睡着,心里微微发沉。
她在院里没看到昨天给她递纸条的那个小丫鬟。
或许只是恰巧没看到,又或者……
锦宁紧紧地闭上眼,不去继续想,她什么都不想管。
-
宴尔新婚,谢容推卸了所有公事,眼下只想和锦宁享受婚后甜蜜。
二人白日相携着出门游玩,一到夜里自是少不了一番旖旎缠绵,床浪翻滚,整日过得如胶似漆。
这会谢容去了厨房,自他学会做菜便偶尔给锦宁做着吃。
锦宁在府里闲逛,她溜达到一个园子里,目光在不起眼的院墙一角顿了顿,那里载着一株绿植,三月还不是它开花的季节,绿叶倒是很茂盛。
夹竹桃。
全株剧毒。
据说摄入微量克数就会致命。
锦宁不动声色地移开眼,闲散地迈着步子继续溜达。
这时,跟在她身后的凝霜忽地扑通跪在了地上,抓着她裙摆:“夫人,求您救救小蕊!”
锦宁低身拽她起来。
凝霜死死跪着,小声哭求:“奴婢知道夫人心善,求您救她一命吧!我和小蕊是同乡,我们一起被家里卖身为奴,奴婢了解她性子胆小,不可能做出谋害主子的事啊!”
“我知道了,你起来说。”
小蕊应当就是成婚那日偷偷塞给她纸条的那个小丫鬟。
她不贴身伺候,锦宁不知道她的名字,现在是知道了。
凝霜这才忙站起来。
她并不知道纸条的事,只是主子成婚那日小蕊就不见了,打听了好几天才知道小蕊要谋害夫人被明二大人抓了去,惊慌纠结之下,还是趁无人时冒险来求锦宁。
锦宁回到院里,谢容已经在摆饭。
她神色如常地吃完这顿饭,主动提出散步消消食,夫妻俩牵手沿着府里活泉汇成的水榭漫步。
水榭幽雅宁静,只有汩汩泉流声入耳。
锦宁来了兴致,蹲在水边的石块上,伸手撩了把清澈的泉水:“嘶……怪凉的。”
谢容在一旁狠蹙眉头,忍不住把她给提溜了起来,远离危险的水边。
警告:“以后没有我在旁边,不能这样近水。”
锦宁显然没听进心里,笑咪咪地弹了他一脸的水:“你害怕我掉进去啊?放心,我可是会游水的。”
谢容闭眼闪了下,脸上缀了几颗水珠,他不在意,用衣袖给她擦手,有些意外:“你会水?谁教你的。”
“自学成才~”
那当然是跟着游泳教练学的。
她小时候有一阵很喜欢童话里的美人鱼,所以去学了游泳。
但是她到最后也只会摇摆着四肢独门自创的野游,和优雅的美人鱼毫不沾边,小时候有一阵胖乎乎的身上肉多,妈妈说她游起来像一只扑腾的美味金枪鱼。
“等到了夏天,这里肯定很凉快,我要在这游水。”
江南靠江靠水,那里的人更熟习水性,京城地处北部,除了军卒,习水的人并不多,更不要说是长于深闺宅院中的女子。
谢容心头存疑,不过他的阿宁身上本就有许多与世间女子不同的地方,她不愿意讲他怎么追问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