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父亲唤你起来呢。”
武松表面一副硬汉模样,内里却是一阵阵遍体生寒,恍惚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瞬间暗松一口气。
哥哥能让临安来叫自己,说明心里已经原谅了,只是面子上下不来台。
武临安见二叔还在发愣,弯腰去扶的时候凑到对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父亲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二叔莫要多想。”
武松霎时有种被人看穿心思的感觉,关键对方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不由得愧疚难当。
“没有哥哥含辛茹苦,自己哪有机会长大成人?如今反倒怀疑起了哥哥防备自己......我......我还算个人吗?!”
想到这里再不犹豫,当即起身,不顾双腿酸麻,大步朝殿中走去。
他要去见哥哥,任打任罚!
......
武从文本想冷着脸责骂几句的,可看见弟弟那张虎目含泪的脸后,心瞬间就软了。
“唉!”
武从文长叹口气,起身走下御阶,伸手搂住了弟弟的脖子,“算了,这事儿也不能怪你。这一年多你人在巴蜀,想补救也是鞭长莫及。”
武松眼泪“唰”就下来了,哽咽着说道:“大哥,我......”
武从文胳膊加了点儿力,硬生生把弟弟后面的话给勒了回去,“哥也不怪弟妹,她帮的是铁木真,又没帮自家的克烈部,说明没有私心,纯粹就是重感情罢了。你回去后也别和她吵闹,小两口把日子过好比啥都强!”
“哥!”武松又叫了一声,眼泪更多了。
武从文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咧嘴一笑,狠狠扇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大男人家家,个头长得比我还高,哭个屁啊!丢不丢人?”
武松被这一巴掌反而扇乐了,咧着大嘴嘟囔道:“我从小就比你长得高好吧......”
武从文眼睛一瞪,“你说啥?”
武松习惯性的一缩脖子,嘴上连道:“没啥!没啥!对了哥,你这两年好像又长个了,如今就和我差这么点儿了。”,说着四指并拢、大拇指在下,比了个大概10厘米的高度。
武从文又在他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咋地?我不能长高?从前那是家里穷,好吃的都留给你这个大肚汉了,老子能不矮吗?!”
武松又是一缩脖子,陪着笑道:“能长!能长!大哥本来就该比我长得高才对!”
【注意!敲黑板了哈!很多大大都吐槽武从文个头太矮,看着出戏,后来长个了也没交代具体多高。咱在这里正式交代一下哈:武松身高一米九四,武从文如今比他低10厘米,就是一米八四,标准的仪仗队个头!】
兄弟俩在御阶上坐下,武松又开始愁眉不展。
“大哥,如今蒙古各部都汇聚到了铁木真麾下,以后可就不好对付了,而且......”
说到这里,武松的眼神蓦地凌厉,“那小子也够狠,杀起有恩于自己的义父一家是丁点儿也不手软,无论男女老幼,居然连一个活口都没留。”
武从文闻言也皱起了眉头,他倒不是对蒙古人的野蛮残忍没有心理准备,而是比弟弟想得更深一层。
克烈部先投女真再靠大武,绝不是王罕一个人软骨头那么简单,这代表了草原民族一贯的慕强心理,谁牛逼就依附谁,并不像传说中那么悍勇不屈。
铁木真丝毫不顾乌韩的面子杀了王罕全家,一方面是剪除威胁,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杀鸡给猴看,试图用铁血手段扭转这种传统。
武松见了哥哥的表情,心里更加愧疚,一咬牙道:“大哥,咱们不能坐视不管!如今大哥你也回来了,我这就返回燕京,给我三万骑兵,我立即准备远征漠北!”
武从文没有任何犹豫的摇摇头,再看向弟弟的眼神变得非常严肃,“二郎,是不是这些年太顺,胜仗打多了,心也开始跟着飘了?”
武松一愣,讷讷不敢反驳,眼神里却还是有着不服。
在他看来,曾经那么强大的女真人都被打灭了族,区区一个一直被女真人欺负的蒙古人算个屁啊!
武从文读懂了他的眼神,霍然心惊,突然意识到弟弟的心态恐怕代表了很大一部分人。
“二郎。”武从文的语气更加严肃,“听说你这些年读了不少书,现在和我说说,历朝历代,中原军队打到漠北的时候有几次?又有几次得胜而还?”
武松是打心眼里敬畏这个兄长,大脑立刻高速运转起来,结果越想越是心惊。
历代远征大漠以北,还能得胜归来的,好像就只有汉之卫霍和唐时的李靖......
武从文见弟弟终于收起了轻视,这才缓和了语气再次开口:“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是路途太远,后勤艰难吗?”武松试探着问道。
武从文摇摇头,“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不全是,甚至不是主要的。”
见弟弟不解,他耐心的解释道:“之前咱们打女真,之所以取得几次关键胜利就能彻底解决问题,是因为只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怎么在战场上打赢。”
“道理很简单,女真人虽然也是渔猎出身,实际上后来已经半定居了,这种生活方式决定了他们总有攻之必救的地方。”
“蒙古人则完全不同!他们是纯游牧民族,所有家当一辆勒勒车就能全部拉走,所以怎么在人生地不熟的茫茫大草原上找到他们,才是关键!”
武松听明白了,可还是忧心忡忡的问道:“难道就这么放任他们不管吗?”
武从文暗叹口气,心说:“自古农耕打游牧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挑动内斗,永远不让这些草原部族统一才是性价比最高的办法,可现在不是玩儿砸了嘛......”
不过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武从文突然站起了身,大力拍着弟弟的肩膀,朗声笑道:“无妨!”
“二郎你记住,只要咱们汉人不作死的自己内乱,这天下就没人是咱们的对手!蒙古人要是老老实实的待在漠北牧马放羊,咱们还能和他们做做生意啥的,若是胆敢起别的心思......”
“哼哼!那就是自己作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