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晚柠捏着林苒的手一紧。
那句“曾拥有过神明”像重锤砸进耳朵，又轻又重，震得心口发闷。
【神明？朕算哪门子神明，连自己珍视之人都无法留住，又算什么神明。】
冰淇淋店的冷气吹在胳膊上，凉飕飕的。可商晚柠的喉咙干得冒烟，“喜欢”堵在嗓子眼，上下不得。
“我们走。”
商晚柠闷声说。拽着林苒往外走，步子有点急。
马尾扫过林苒手背，痒痒的。
江风携带着水汽，吹散了冰淇淋的甜腻。商晚柠和林苒在江边走了很久，谁也没说话，只听着浪拍堤岸的动静。
天边最后一抹红霞沉入江底时，商晚柠捏了捏林苒的手腕。
“林苒，朕要走了。”
林苒点了点头，没挽留她。指尖在掌心轻轻回握了一下。
“嗯，再见。”
商晚柠深深看了阿苒一眼，身影在原地淡去，恰似被江风拂乱的丹青。
……
交泰宫的空间悄然泛起一丝涟漪，玄色凤袍取代了卫衣牛仔裤。
商晚柠刚在御座上坐定，连杯茶都没来得及碰，殿门就被推开。
苓柒抱着一块发光的玉板走进来，高跟鞋敲击地砖，清脆急促。
金丝眼镜后的眸色淡然，直接切入正题：“阿柠，妖域各族清理，已接近尾声。烛衍的死忠，确认三百七十一人。名单在此。”
她将玉板递到商晚柠面前，光屏上密密麻麻列着名字和势力归属。
“怎么处理？是否需要全部抹杀？”
商晚柠扫过名单，指尖在扶手上点了点，没立刻回答。
她看向苓柒：“秘书长的章程？”
苓柒推了下眼镜，口速快而清晰：“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烛衍布局深远，留下这些钉子，后患无穷。直接处死，魂魄打散，省心省力。”
阴气凝滞了一瞬。(?⊿?)?
商晚柠的目光从名单移开，落在苓柒脸上。“全部处死？动静太大。各族刚经过动荡，需要安稳，而不是杀戮。”
她站起身，走到幽冥界域图前，指尖点向妖域区域。
“分三级处理。”
“一级:烛衍的核心心腹，参与‘假鬼门关’炼制、直接策划袭击草灵村者，共八十九人。名单标红。”
“由幽煜带队，秘密抓捕，押回幽冥，投入‘黑角铁狱’最底层，永世不得超生。”
“魂魄打散一半，留一半炼制成‘孽魂灯’，挂在忘川入口示众万年。”
“二级：知情不报、提供资源庇护者，名单标黄，一百五十二人。”
“废去修为根基，抹除相关记忆，流放至十八层地狱。”
“三级：底层执行者、被裹挟者，名单标蓝，剩余一百三十人。”
“剥离与烛衍相关的记忆和力量烙印，打散编入地府苦役营，修黄泉路，挖忘川渠。服役五百年，表现良好可转阴兵候补。”
她转身，凤眸锁定苓柒。
“至于烛衍的妖躯，孟姐姐知道怎么处理。”
苓柒飞快在玉板上记录，镜片后的眸光闪动，显然在评估这套方案的效率和后续影响。
片刻后，她点头道：“陛下思虑周全。分级处理，既震慑宵小，也避免激起大规模反弹。”
“属下立刻安排幽煜执行一级清理，流放和苦役名单同步下发。”
商晚柠“嗯”了一声，坐回御座，端起早已凉透的灵茶。
“阿柒办事，朕放心。”
苓柒收起玉板，一时间没有马上离开。她瞧着商晚柠眉宇间的疲惫，忽然说：“陛下，林总助的事……”
商晚柠端茶的手顿在半空，眸色幽幽地扫了过来。
苓柒面不改色，口吻平淡得像在汇报工作。“灵溪刚更新了评估报告。”
“她建议，若想最大限度延长林苒的阳寿，最好让她远离一切超凡力量辐射，包括地府阴气残留和陛下的神力气息。”
“彻底做个普通人，心境平和，或许能撑久一点。”
商晚柠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杯壁发出细微的咯吱。
半晌，她垂下眼帘，将凉茶一饮而尽，喉头滚动了一下。
“朕知道了，让她好好过完这三年。”语气低沉，听不出情绪。
“地府这边，非必要，别再打扰她。”
“好。”
苓柒了然应下，转身利落地离开大殿。她知道阿柠此刻心绪不佳，还是留陛下独处为好。
……
商晚柠在御座上坐了没十分钟，心里头的烦躁劲儿就像野草似的疯长。
‘林苒的笑’还在眼前打转，秘书长刚说的阳寿之事又堵在心口。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指尖冰凉。
【罢了，想这些没用。】
忽然站起身，掌心一翻，三枚碎片出现在掌心。边缘流转着淡淡的幽光，正是之前收起的轮回法则碎片。
商晚柠走到殿中，将碎片悬在身前。没有多余的准备，神力直接探入碎片内部。
“嗡~”
碎片顿时炸开，化作三道磅礴的灰色气流，争先恐后地涌入丹田。
法则之力冲刷着经脉，带着轮回特有的厚重，一路冲击着瓶颈。
商晚柠闭上双眸，全力引导。
识海中，代表修为的金色光团疯狂旋转，原本卡在八阶初期的壁垒，在法则碎片的冲击下开始出现裂纹。
时间一点点过去，殿内的神力波动越来越强，衣袂翻飞间裹起阵阵气浪。
“咔嚓~”
识海中的壁垒彻底碎裂，金色光团倏地膨胀一圈，气息节节攀升至——八阶后期。
但这还没完，剩余的法则之力仍在翻涌，推着她的修为继续向上冲。
光团色泽越来越凝实，隐隐有了圆满之相。
又过了几炷香的功夫，当最后一丝法则之力被吸收殆尽。
商晚柠睁开眼，眸中的金光一闪而逝。
八阶巅峰！！！
她握了握拳，感知着丹田澎湃的神力，烦躁感消散了不少。
“宿主大大，你没必要这么急着提升修为。”小四的声音突然在识海响起，不解道。
“根基会受影响。”
商晚柠走到御座旁坐下，右腿斜斜搭在左腿上。
玄色凤袍滑开了一些，露出小半截纤直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