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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历史军事 > 清末小旗兵 > 第456章 瞌睡遇上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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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宁是没想到在南京大街上还能有这么一出儿,都已经反手搭上对方的胳膊,准备屈膝一磕了,却听见了极耳熟的声音。

“老刘?!”

他猛地一转身,看见了那顶礼帽底下,竖起的风衣领子里,一张多年未见的脸。

“你怎么跑南京来了?”付宁刚一说话,立马意识到刘俊生的身份,声音立马低了八度,“不是还打仗呢吗?”

“局势都定了,我也是过来找找关系,算是公干,但找你是私事,现在有空儿吗?”

那当然有。

刘俊生带着他从小巷的另一边出去,这回风衣的领子也放下来了,身上的气势也松懈了。

走在大路上越是自然,越是不引人注意。

他们两个叫了车,沿着路往秦淮河走。

“我到了北平才知道你也在南京,你兄弟也不在,我也就没多待,直接也过来了。”

“付闯去美国了,闺女那边儿不太平,他去镇镇场子。”

站在秦淮河边儿上说了几句闲话,就有一艘花船划了过来。

上次付宁站在这儿,还是跟安晨冬一块儿跳的河呢。

非得上船吗?

他一看见那花船,后槽牙就开始流酸水儿,心里就有点儿翻腾。

晕船啊。

“我定了个水阁,在对岸,这么着过去快。”

那就好,他真的是北人不善水战啊。

小船晃晃悠悠的带着他们到了个小河汊子里,一间全木制的小房子凌驾在河面上。

踩着踏板站在它临水的台阶上,转了个弯儿就从一道窄门进了屋。

屋子不大也隔出了里外间儿,用素色的绸布帐子做了屏风。

一个盘了头发的年轻女子正对着房门坐着,看见他们进了门,就站起来行了个礼,非常识趣的就出去了。

刘俊生把付宁带到临水的窗户边上落了座,茶杯里的茶叶在热水里浮浮沉沉,袅袅的白烟就散在清冷的空气里了。

“你这么出现在南京没问题吗?”

“没事儿,我在这边也有熟人,大家都是一个国家的人,不过是上面政见不同,都想争一争那个最大的权力才打起来的,犯不着难为我们这些小虾米。”

刘俊生这次到南京,是专为打通关节来的,自打奉军一入关,中原这场大战就看见结果了。

现在仍在你来我往的架势,也不过是为了多捞些筹码,便于战后的讨价还价。

刘俊生这次是跟着第四路的部队一起行动,但是被人前后夹击了,总指挥带着一部分人已经退回了陕西。

热河已经被东北的军队占了,他们退守绥远,很多部队都打散了。

他收拢了一部分残兵在乌兰察布附近观望,毕竟那儿算是他的驻地,地面儿上都熟。

到南京来是为了活动一下,看看能不能弄个番号过来,只要有了番号,就能站住脚了。

他找付宁是为了榆林过来的那些家眷。

陕西这三年大旱,根本就种不了粮食,他们弄得那个小农场只能暂时荒废。

这几年,他的警卫班已经变成了警卫排,安置在榆林的人也从五、六户发展到现在有十二、三户人家了。

又跟当地的人结了几家亲,这次接到绥远的就是十七、八户人家,得有六、七十人了。

现在这个时局,绥远已经不安定了,他不保证能不能站稳脚跟,榆林又暂时回不去,只能给他们再找个落脚的地方。

“也不用多长时间,等到明年一开春,要是有了雨水,他们就能回陕西了,我想过要去宣化,可你待的那个村儿放不下这么多人,这不就琢磨着找你想想办法吗?”

这办法,付宁还真有!

这不是瞌睡等来了枕头,饿了一张嘴,馅饼就砸脑袋上了嘛。

“我还真有个地方,就是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一条山沟,他们不嫌弃就行。”

“不嫌弃!现在这世道,安安稳稳活着就是上辈子积德了!”

“那他们现在在哪儿呢?”

“张家口,来福在那儿守着呢,就在咱们平叛的时候住的那个院子里。”

“行,我回去就接他们去。”

付宁答应得爽快,刘俊生也松了一口气,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茶水,“在草原上喝惯了奶茶,喝这个总觉得不对味儿。”

“大漠风沙、江南烟雨,各有各的味儿,都挺好。”

正说着话,房门被叩响了,柔柔的吴侬软语传了进来,“先生,饭备好了。”

刘俊生招呼付宁留下吃饭,他随意往椅子上一倚,看着水阁外面晃晃悠悠的水面上,倒映着刚刚点起来的灯光。

碎金子一样撒在水面上,偶尔一条小鱼在水面上冒个泡儿,一个个的同心圆向四下荡开,推得那灯火碎成一片金粒子,又慢慢平复。

“江南好啊,在这儿住了五、六天,我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开始酥了。”

“温柔乡,英雄冢,再住几天,你怕是就不想走了吧。”

“那可不成,还有一帮兄弟在草原上等着我呢,喝惯了烧刀子,还是觉得这儿的酒太软了。”

菜不多,也摆满了一张小桌,盐水河虾、溜鱼片、鸭四件、炖生敲、美人肝……

最后是一大碗老鸭汤。

“喝汤吧,咱们俩也没什么客套的,我就不陪你喝酒了,这两天快喝死我了。”

“你刚才还说这儿的酒太软呢。”

“入口是软绵绵的,一点儿都不带劲,可是后劲儿不小,不知不觉的喝下去不少,一会儿人就晕乎了,跟这个地方的人一样。”

远远近近的丝竹声响起来了,高高低低的小曲儿撒满了秦淮河的河面。

吃饱喝足的两个人迎着清冷的风站在水阁门口,刘俊生抱着付宁的肩膀拍了拍。

“哪次见面都是匆匆忙忙的,下回争取在张家口请你吃饭,炖上一锅羊排骨,温上两斤烧刀子,喝个痛快!”

“两斤烧刀子?!你灌死我得了!最好还能拉上疯子,吃羊肉怎么能少了他?”

“是啊,可不能少了他!这岁数大了,官也升了,反倒觉得没有当初在锡林郭勒当个小连长的时候有意思了!”

付宁叫了辆车回安家,车轱辘碾在青石板路上,带的车身左右轻轻摇晃。

是啊,都大了,都老了,没有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了。

这些年最痛快的日子,还是库伦平叛和赤塔撤侨呢。

那都是一致对外的时候,哪像现在,都是刀锋向里,一个劲儿的内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