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颦儿和历水溶走进历家老宅的时候,来安没有在门口迎接他们,这让林颦儿想到了那次录完节目回来,也是这样的情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果然,他们才踏入客厅,一阵悠然自得的脚步声顺着楼梯传来,隐约可见是个女人的身影,直到她走到一楼和二楼的转弯处,林颦儿才看清楚来人,接着不好的预感又袭来。
“你们回来了?”又是一样的话语。
“你怎么会在我家?”历水溶又问。林颦儿看看薛宝钗,又看看历水溶,如果这一切不是梦的话,一定是幻觉。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这以后也是我的家。”薛宝钗又回答道。
“真是疯了!”林颦儿打断历水溶和薛宝钗的对话,她试图把历水溶拉回现实,用眼神告诉他,这一切是不是很熟悉?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你还记得对吗?
好的是薛宝钗这次手里没拿那串珠子,历水溶也很快被林颦儿拉回意识,两人对视着对方,历水溶看林颦儿眼里蓄满了泪水,她都要哭了。
“我能单独跟颦儿说几句话吗?”薛宝钗又问,林颦儿在心里腹诽:历水溶,你要敢答应,你就死定了!
“不行,有什么话就这样说吧!我和颦儿之间没有秘密。”历水溶这一次选择了正确答案,他的命保住了。
林颦儿突然一身轻松,转而带着玩味对薛宝钗说道:“你是不是想说:历老夫人是利用我的,他们一家人都在利用我?”
薛宝钗明显慌了,但也只慌了几秒,转而捏紧了拳头,不可置信地问:“你早就知道?”
林颦儿跟历水溶互看一眼,只一眼两人就互通了信息,原来刚才历水溶还没反应过来,这会儿他全明白了,原来那次可卿出现在老宅,不光用了薛宝钗的脸,还用了她的台词,等于给两人来了一场剧透,还是林颦儿反应快,自己也是听到薛宝钗说能不能和林颦儿单独聊一会儿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不过幸亏他反应过来了,不然如果像上次那样又把她一个人留在薛宝钗身边,那这回可哄不好老婆了。
“你明知道还一脸幸福的样子,难道你不想报复他们吗?”
林颦儿轻笑一声:“我不是一脸幸福的样子,我是明明很幸福,我为什么要报复我的家人?”
薛宝钗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来安慢慢顺着楼梯已经走了下来。他在最后一节楼梯处站定,接着对历水溶和林颦儿说道:“老夫人请:三少爷和三少奶奶上楼去。”
历水溶立刻搂着林颦儿上楼,薛宝钗也准备跟上去,被来安拦住:“老夫人不想见你。”说完也转身跟了上去,到底是跟着历老夫人的人,自身也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态度,令薛宝钗不敢上前半步。
一个多小时的密谈,在历老夫人的卧室里结束时,雕花铜钟恰好敲响五下。楼下院子里引擎声由远及近,六辆黑色商务车鱼贯而入,镀铬车灯在初秋的梧桐叶影里划出冷冽的光弧。最先下车的是两名戴蓝牙耳机的年轻男子,黑色西装左襟别着银色徽章,动作利落地拉开后车门——八名身着同款正装的律师鱼贯而出,皮鞋踏过大理石板的声响如同某种仪式的前奏。
走在最前方的银发律师提着檀木色保险箱,箱角的银扣泛着冷光,紧随其后的助理推着带密码锁的大型樟木衣帽箱,箱盖四角上的铜质金属泛着高贵的光泽。
他们按历老夫人口述,并由林颦儿记录的清单行动:成套的vau钻石项链、南洋珍珠项链、珍稀古董首饰都是历老夫人常戴的样式。此刻正由两名律师用白手套逐一装盒后再装箱。随押运车直送至银行内专用的保险库;而另一些随身带着的保险箱里装着机密的文件,樟木衣箱将历老夫人和历水溶的部分衣物送去了观园内。
历水溶抱着奶奶下楼时,雕花扶手金属栏杆上已经照进了夕阳。
薛宝钗站在楼梯转角的巴洛克式落地镜前,指尖攥着帕子的褶皱还未展开,便迎上历水溶垂眸时投来的阴影。几人步子很快地上了车,却连余光都未在她脸上停留半秒。
十二名男侍者早已在车前站成两列,每人手中都提着行李箱,直到车队引擎声彻底消失在紫藤花墙外,薛宝钗才听见自己心跳的轰鸣。
“薛小姐。”突然被这句称呼叫回了魂儿。
留在客厅的一名年轻律师推了推无框眼镜,他从西装内袋掏出录音笔,按键声在空荡的屋子里格外清晰,律师的声音冷静如电子音:“我是贺雅心女士的代理律师,贺雅心女士交代了:薛宝钗小姐可以在这栋楼内居住,但不得毁坏楼内设施,不然还是会让您照价赔偿,并追究相关责任。您如果听懂了,请在这份文件上面签字。”说完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堆文件。
薛宝钗就是这样,她总是能做到这么随份从时。不管别人给她多少难堪,她都能一一消化。刚才那些人给了她一层又一层的无视和羞辱,但她不在乎,她只要那个结果是她想要的就行,过程不重要。
别人不会在乎她在哪里丢了脸,他们只会在乎她有没有本事维护住薛家的产业,并且过得更好。如今她在做的事,就是为了让她在人前看起来更好,至于人后受点委屈,那不算什么。想到这里她也可以当这位律师是空气,于是她很优雅地走过来,接过那份文件来细细研究,研究其中的每一项条款,看看有没有哪一项设有陷阱,不然一会儿她肯定是不会签的。
薛宝钗很庆幸她很小的时候就被当成男孩子培养,也因为她大哥薛文起经商不利,使得她很小的时候就会看这些合同的条款,并能在其中找到哪里有漏洞,哪里有不平等的地方。她又开始感叹自己的人生,她明明那么优秀,偏偏有人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