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本岛东面,五通海湾海域。
午时已过,未时一刻(13点15),艳阳高照。
半个多时辰以前,当日的大潮水,就已经见底了。
现在,正是大潮水的回涨期,波浪汹涌,水位噌噌噌的往回涨,已经上涨了近两尺(一米不到)。
但是,在五通这片海湾,并没有显着的变化,肉眼是看不出任何的变化。
毕竟,这个地方,连接外面的大小金门,本就是深水海湾。
清军主帅达素,站在桉山上,手握七千精锐大军,为何一直迟迟不动手,就是因为水位太深了。
半个多时辰以前,同安湾要突破了,五通海湾上的郑军,迫不得已,调走一半船队。
于是,老狐狸达素,才敢放手一搏。
当机立断,下令四千满蒙汉军队,开启了决死的集体冲锋,强渡对面的海湾。
郑军,左冲阵主将陈广,手头上不到半个镇的兵力,仅仅六七百兵将。
一艘坐舰大熕船,十艘主力中型战舰,一字排开,严防死守,迎战清狗子的玩命冲锋。
“咚咚咚”
“轰隆、轰、、”
“杀杀杀,杀郑狗”
“杀杀杀,杀海狗子,杀”
战鼓擂擂,炮声震天,喊杀声响彻海湾。
达素麾下的四大战将,戴木,吉达里,色嫩,格山,带着四支小船队,四千兵将。
一个个悍不畏死,化身为死亡炮灰,顶着无数的炮弹轰杀,玩命冲杀郑逆的水师防线。
“来人”
“全部换散弹,给老子瞄准了”
“对,就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一片”
“他妈的,冲杀最凶的,老子就让这帮清妖,死的最惨”
“瞄准咯,点火,轰隆、轰、、”
“嘭嘭嘭,噗嗤、啊、啊”
、、、
站在大熕船上的陈广,脸色刚毅,目光阴狠,杀气爆表迸发。
从容不迫,手执钢刀,遥指清狗子的先锋死士船队,下令换上散弹,要释放散弹钢雨。
片刻后,轰隆轰,几十门大中小火炮,相继点火爆射。
密密麻麻的,铺天盖地的的散弹雨,犹如一阵橘红色的钢铁暴雨,喷向清军的敢死冲锋船队。
骤然间,面对突如其来的钢铁雨,爆杀袭杀。
冲锋在最前面的几艘小战船,上面的清军,为之一空,全部轰成了破布筛子。
周边的几艘小战船,也躲不过钢铁雨,惨遭毒手。
浑身鲜血淋漓的轻重伤员,在甲板上肆意翻滚,哀嚎惨叫,遍布海域。
但是,冲锋在最前面的小船队,就是达素的镶黄旗核心大将,营总格山。
这个女真老贼头,正躲在重盾甲板后面,满脸血污,犹不知死,奋力死战嘶吼:
“儿郎们”
“清狗子的火炮,哑火了”
“冲冲冲,杀杀杀,给老子冲啊”
“冲上去,跳帮登船,杀上海岛,三日不封刀”
、、、
他的小船队,最生猛,一马当先,冲锋在最前面,伤亡也是最大的。
当然了,战果也是最大的,已经有好几艘,漏网的小战船,杀进了郑逆水师的核心防御圈。
距离对面的郑逆主力战舰,仅仅十几丈,就差几个来回冲锋冲刺的功夫。
“啊啊啊”
镶黄旗护军校穆阿,猛将一个,就在其中的一艘小战船上,肆意狂叫。
此时,这个老女真,正躲在铁皮巨盾的后面,暴吼怒吼,堪堪躲过一阵铅弹雨的暴击。
完事了,等暴风雨过去了。
这个老杀胚,猛的跳起来,骑在纵火船的船首。
面如黑铁,高高举起手中的长柄巨斧,锋刃遥指前面的八桨船,仰天长啸,厉声怒吼:
“冲冲冲”
“狗奴才,用力,再用力”
“速度,快快快,再加把劲,马上就到了”
“雅吉纳,准备火折子,给老子点火”
“其他的兄弟,准备燃油瓶,飞虎爪,咱们要跳帮爬上去”
、、、
“嘭嘭嘭”
吼声还没有吼完,就听到了几个砰砰暴响,老女真手中的的重盾,微微晃了晃。
“大人,下来”
身边的雅吉纳,顾不得点火了,试图一把扯下前面的护军校。
当真是死扑街啊,对面的郑狗子,就是十几丈外。
即便是火炮射完了,那也还有鸟铳,弓弩,一大堆其他的远程兵械。
这厮倒是好,人高马大的,为了激励士气,特意骑在最高的船首,简直是活腻了。
“撒手”
杀红眼的穆阿,怒吼一声,不管不顾,不动如山,落地生根。
锋利黝黑的大斧头,遥指前面的八桨船,继续暴吼怒吼:
“哈哈哈”
“是郑逆的鸟铳手,没个卵用的”
“弓箭手,别愣着,把那几个死鸟,给老子射下来”
“雅吉纳,快快快,给老子放火,点火船”
“儿郎们,准备撞船了,准备跳帮了,杀、、”
、、、
眼看着,清军的小战船,越来越近了。
八桨船上的郑军,船首上的陈杰,满头大汗,来回奔走,奋力嘶吼着:
“鞑子冲过来了”
“鸟铳手,弓弩手”
“瞄准最前面的那一艘,快射啊”
“百子炮,虎蹲炮,填装啊,好了没有”
“钩镰手,全部到右舷来,准备顶死清狗子的火船”
、、、
“咻咻咻”
吼声还没有吼完,对面的清军,突然射出十几支利箭,直奔船首的位置。
擒贼先擒王,女真人的十步射,专挑敌军的首脑,用于爆头斩首。
“大人,小心冷箭”
“噗嗤、啊、啊、、”
好在,旁边的侍卫,及时出手,把亲兵营大将陈杰,扑倒在甲板上。
可惜了,这个出手的侍卫,就没那个运气了,噗呲一声,光秃秃的脑门,直接被射穿了。
眨眼睛的时间,眨眼消逝。
趁着郑军躲避弓弩射杀的空档,清军的纵火船,已经窜到了七八丈的距离。
老女真穆阿,哈哈大笑,斧头一挥,暴声怒吼:
“掷油瓶”
又是嗖嗖嗖的,十几个带着火苗的燃油罐头,借着船速动能,抛飞砸向郑逆的水艍船。
又是嘭嘭嘭的,至少有五六个,刚好砸在甲板上,熊熊烈火,袅袅黑烟,瞬间笼罩了船首。
“国姓瓶,着火了”
“找砂石,灭火啊”
“陈头,小心弓弩手啊”
“滚开”
“不要管,不要慌”
“鸟铳手,给老子继续射”
“火炮手,百子炮,好了没有,给老子放炮啊”
、、、
刹那间,整个二楼甲板,急成了一团乱麻,灭火的,嘶吼的,到处乱窜,辟火避弓弩的。
老海盗陈杰,已经顾不得清军的大梢弓箭,玩命嘶吼着,下令鸟铳手,火炮手反击。
跳帮登船,近身搏杀,郑军唯一的优势,也就剩下火炮,鸟铳。
“撞船了”
“轰隆、轰、、”
随着穆阿的怒吼声,轰隆一声暴响,燃起熊熊火焰的纵火船,狠狠扎进八桨船的腹部船舱。
撞船的一瞬间,上面的女真人,也没有停歇。
借着冲撞的动能,纷纷甩飞手中的飞虎爪,钩住上面的围栏木头。
站在最前面的穆阿,一手拽紧绳索,一手拎着长柄大斧头,继续嘶吼狂吼:
“弓弩手,瞄准了”
“给老子,压制二楼鸟铳手,别让他们冒头”
“其他人,跟上老子,顺着绳索,跳帮爬上去”
“儿郎们”
“荣华富贵,人头战功,就在上面”
“儿郎们”
“跟紧老子,冲上去,杀海逆,杀郑狗子,鸡犬不留”
、、、
吼完了,这个老女真,双足一发力,借着绳索的牵引力,荡秋千似的,冲上八桨船的一楼甲板。
他的身后,也有五六个女真人,同样的装备,同样的手段,一起冲上郑军的战船。
留在战船上的女真人,绿营兵,则是举着弩弓,大梢弓,给他们打掩护。
“起来,站起来”
“嘭嘭嘭,全他妈的,都起来”
上面二楼,船首的郑将陈杰,已经彻底疯了。
拳打脚踢,破口大骂,下令躲在后面的士卒,一些胆小鬼,全部往前推。
同时,嘴里还在疯狂的嘶吼,厉声下令:
“钩镰手,出枪,顶回去”
“用力啊,顶回去啊,狗鞑子的船,要爆了”
“鸟铳手,别缩头,给老子射”
“刀斧手,冲上去,斩断他们的飞虎爪”
“火炮手呢,还没有好吗,放炮啊,轰死狗鞑子”
、、、
上面乱成一团,中间的楼梯上,已经有人跌跌撞撞的,冲上来报信。
浑身血污,惊恐万分,颤颤巍巍,嘴里还嘶吼着:
“啊、啊、、”
“陈头,清狗子上了战船”
“他们全是铁罐头,砍不动啊”
“楼下的老兄弟,死得好惨,都要死光了”
、、、
“嘭”,一声暴响。
同样是惊恐万分的陈杰,忍无可忍了,直接上脚,把这个家伙踹飞了。
这他妈的,已经够乱的了,竟然还在这里,大吼大叫,严重影响士气啊。
“去你妈的,嚎丧啊”
“来人”
“叫上二狗子,喜顺,狗剩”
“再来十个长枪手,刀盾手”
“他奶奶个熊”
“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怕个锤子啊”
“走走走,跟老子下楼,咱们去杀鞑子,杀清妖,杀”
、、、
“嗖嗖嗖”,一阵凌厉的破风响。
领头的陈杰,带着十几个郑军,刚刚冲到楼梯口,迎面就飞来了好几支小斧头。
“嘭”
陈杰也是老海盗了,左手一抬,手上的小圆盾,嘭的一声,稳稳的挡住了一支小斧头。
可惜,他身后的喜顺,视线被挡死了,就没那个好运气。
噗嗤两声,伴随着一个惨叫,喜顺的面门和胸膛,各自插着一支小斧头。
此时,楼梯下的穆阿,浑身血污,甲胄上沾满郑军的血水血浆。
左手拎着小圆盾,右手高高举起大斧头,遥指上面的陈杰,大手一招,暴吼怒吼:
“儿郎们”
“冲上去”
“杀郑逆,杀郑狗子,杀”
、、、
“长枪手,列阵”
“刀盾手,护卫两翼”
“二狗子,去把虎蹲炮搬过来”
“兄弟们”
“杀清妖,杀狗鞑子,杀敌报国,保家卫国,杀杀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