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梦瑶突然想了些什么。
“林东策。”
她声音不高，却在会议室内瞬间压过所有杂音。
林东策回头，没有丝毫迟疑，立刻挺身站直，语气干净利落：“大小姐，有什么安排？”
这种称呼，没有一人觉得突兀。
林家的人，现在就只听一个人调度，那就是她。
林梦瑶抬手，指向战术图上欧洲板块上某一区域，手指落下的地方，是当前磁场异常最严重的那一片。
“那片区域，”她道，“不管是不是魔族降临点，我都要求立刻启动核武部署程序。”
林东策毫不犹豫：“是。使用哪一类？”
“一颗空中引爆，一颗落地。”林梦瑶语气冷静，“高范围，高威力。”
她顿了顿，又补充一句：“确保核弹头在1分钟内能完成锁定、起竖、预热、授权、从发现裂口到实施打击，全流程不超过三十秒。”
空气里仿佛顿了一下。
“要不要同时布设轨道火力？”林东策问。
“同步准备。”林梦瑶回答，“但轨道火力只是清理边缘，真正的主爆，交给地面。魔族刚降临，它们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是它们最脆弱的时候。”
“是。”林东策低头，迅速记下。
“越早炸第一波，它们后续就越乱。”姜颖在一旁点头，“信息越杂，它们就越不敢轻举妄动。”
南宫婉溪却皱了皱眉：“若那里还有平民怎么办？”
“联邦已经在三天前完成第一轮地表疏散。”林梦瑶平静地回应，“该撤的早就撤了。”
“而且待会就会疏散那片区域的部队。”
“说到底，如果魔族真从那儿落地，我们不炸，就等着它们一周之内推进八千公里。”姜颖目光如刀，“那时候，不光是平民，连地下的安全层都不保。”
敖舞萱这时候擦了擦嘴，坐直了身体，一脸惋惜地叹了口气：“真扫兴，还没看到那些魔族长什么样，就要先给她们来颗蘑菇？”
“你不想？”林梦瑶头也不回。
“妾身当然想。”敖舞萱笑眯眯地靠回去，眼神亮晶晶，“不过嘛……来之前先给她们送个大礼，确实也挺符合礼节的。”
春桃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姐姐们的这礼可真够热情的。”
“魔族喜欢破坏，那我们就先把地给炸塌。”杏儿低声道。
洛卡靠在椅子上，嘴角挂着一点笑意，却没有插嘴。
这次她没什么可补充的。
艾琳娜是魔族指挥官没错，但哪怕是她，也不可能预料地球人类会直接用核弹做开场白。
最重要的是核弹的威力。
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林东策。”林梦瑶再次开口。
“在。”男人笔挺站立。
“我授权你直接调动‘核弹’至预定引爆位。”
“明白。”
“权限等级暂定为红色，执行授权挂我个人指令，绕过议会。”
这句话一出，姜颖轻轻挑眉：“你确定不通知议会？”
“他们还在喝茶，不知道危机是什么样子。”林梦瑶目光冰冷，“等他们表决完，魔族都已经兵临城下了。”
“确实，那就让他们继续喝。”姜颖不再多言。
林东策低头输入指令，背后的军官立刻打开权限终端，红色警告框接连弹出。
两枚核弹头被悄然从欧洲的秘密库区激活，进入“预备状态”。它静静地、冷冷地躺在发射架下，仿佛一头沉睡的神只，只待一声令下，就会吞噬大地。
林梦瑶望着战术屏幕上那片欧洲区域，手指在桌面轻敲两下，忽然问：
“那只魔族老鼠，抓到了没有？”
空气顿时一静。
她说的是莉希娅。
那只曾被确认是“高阶魔族”的潜伏者。
林东策脸色一沉。
“没有。”他说，“我们调取了所有地表进入避难所的登记记录，并进行图像交叉比对，所有身份标签都核验通过，但没有发现她。”
“也就是说，她没有进防空洞。”林梦瑶声音冷冷的，“很可能还在城市里。”
“有这个可能。”林东策点头，“我们在对重点城区进行再筛查，但她可能换了身份，也可能早就转入地下渠道。”
“她不会跑。”林梦瑶断然道，“她是魔族线人，不会在这种时刻舍弃情报价值，除非她已经完成任务。”
“她没走。”洛卡忽然开口，语气淡淡，“如果是我，遇到空间门即将开启的节点，绝不会选择回避。她是高阶魔族，又是艾琳娜手下，不可能临阵逃脱。”
“那就说明，她在等。”林梦瑶语气不带情绪，“等空间门一开，前后夹击。”
姜颖问：“要不要发起大范围城市清剿？”
“不行。”林东策皱眉，“城市目前还有部队、工程人员、数据骨干。强行清剿会引发恐慌，而且可能让她大肆杀戮！”
“那就封。”林梦瑶抬头看他，“从现在开始，所有城市区域，二级战术封锁。”
“只出不进，所有出入点全额监控，任何不持通行证的人员，悄悄的记录。轨道监控同步启用AI捕捉异常体征。目标：莉希娅。”
“而且她要是还在城市中，就一定会动。”林梦瑶淡淡道，“她可能会为艾琳娜打头阵，制造干扰，破坏我们的防空洞。”
“你觉得她会去哪里？”南宫婉溪开口，她不是对人类城市熟悉，但她明白战术心理。
“如果我是她。”林梦瑶不紧不慢地说，“我会去现在还在地面上的电力节点。”
“我部署人去查。”林东策立刻接话。
“查就行。”林梦瑶提醒，“别想着抓她，她是魔族，不是普通间谍。她能一口咬碎我们士兵的脑袋。”
“好了。”林梦瑶缓缓起身，看了眼身边众人，“就先这样吧，下一步，等。”
......
魔界。
整片天空都是红色的。
不是落日的余晖，而是瘟疫魔焰在天穹中燃烧出的常态染色，浓重、压抑，宛如永恒不散的毒瘴。
这是艾琳娜·索菲莉亚她姐姐弄出来的动静。
毕竟不这样，谁知道有位神在此地呢？
军营里的一道巨大的空间门已打开三分之一，边缘环绕着十几道锁链状的黑色魔能结构，正在缓慢地旋转、压缩、震荡。
每次轻轻颤动，都会引得整个大地轰鸣一瞬。
空间门正下方，早已站满了魔族的军队。
最前排的是成百万上千万的魔界步兵，他们是最基础的炮灰兵种，个个瘦削却速度极快，背脊嵌有骨刺，嘴裂至耳根，长年以腐肉为食，皮肤苍白如蜡。
成群结队，纪律森严。
这是艾琳娜·索菲莉亚在这段时间里制作出来的炮灰。
在他们之后，是数量庞大的高阶哥布林军团。
这些哥布林早已不是传说中那种劣等弱智的矮个生物，他们身高两米开外，四肢粗壮，肌肉结实，背负金属重斧或链钩，胸口刺有各自部落的图腾。
盔甲统一为灰黑色铸钢甲，肩口高耸，眼中泛着凶残的绿光。
战前已被瘟疫魔法强化，拥有极高的毒抗与再生能力。
哥布林军团两翼，分别是两支独立战斗序列。
左翼是高阶狼人先锋队，以速度与突击力为傲。
这些狼人身披重皮甲，身高三米，浑身肌肉虬结，肩膀宽厚，四肢呈野兽状，行动如影。
战斗时双臂变形为骨爪，可瞬间跃至数百米外发动撕裂攻击，号称“魔族斩首部队”。
这些家伙比先锋军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右翼，是血魔军团。
全是身形妖艳的女性，肤色苍白，红眸如火。
她们大多数裸露着上身，仅用丝带与魔纹披风遮掩关键部位。
背后双翼如血色羽翼，手持骨刃、弯钩，精通远距离吸能与近战突袭。
最前排的几位将领，甚至能一口吃掉一座城的人类。
过去一支五百人的血魔突击小队，曾在短短十二分钟内“吸干”一座拥有高阶人类的中型城邦，让整座城市变成漂浮的血雾。
而现在，这样的小队，艾琳娜一共编制了三十支。
她站在高台，眼神从血魔军团上方扫过，不见任何情绪波动。
只有她知道，这一战是为自己“征服”，不是为了魔王大人。
她不在乎那颗星球的规则是否不同，不在乎对面的人类是否抵抗，只在乎两个目标：
一个，是那头“在地表现身过一次的幼年龙族”。
一个，是那颗星球高密度、低抗性的生物聚集区，那是一片“可控爆发疫潮的完美温床”。
她的情报线人送来的资料显示，那条粉白色的雌性龙，不仅尚未成熟，甚至还和人类签订了某种低等契约，极有可能陷入情感波动。
这就是破绽。
她知道，只有吞下这头龙，把她的龙髓与灵骨炼入“疫源之心”，再用亿万人类的血肉激活神纹，才能让她踏出那最后一步。
神位，不远了。
“艾琳娜大人。”
副官靠近，恭敬低头，“空间门稳定完成度极高，预计三十分钟内完成第一道结构穿透。”
“很好。”她声音冷淡。
“我们已准备就绪。是否先投入混血步兵，测试对面地形？”
“不需要。”艾琳娜拒绝得果断，“我要一击打穿。”
“明白。”
副官退下。
.........
某个城市上空，防空警报的声波仿佛一次次撕裂空气。
大多数人类早已有序进入地下防空洞，街道变得空旷寂静，偶尔响起几声匆忙脚步声和防空通道门关闭的“砰砰”闷响。
一切都在如联邦规划般运行着。
除了极个别地方。
比如城市某个公寓内，一扇落地窗被遮得严严实实，只有指缝间透出细微的光。
莉希娅站在窗口，视线平静地扫过远方的地平线。
防空洞的入口正在一点点关闭，街道已经空无一人。
联邦的动员效率比她预期的还要快一些，但也不过如此。
凡是有登记系统的城市，就存在漏洞。
真正懂得如何潜伏的魔族，不需要突破系统，只需要规避。
她当然不会进什么“避难所”。
那里太亮，太挤，还有太多联邦的眼睛。
这栋公寓，是她提前几个月就盯上的。
位置偏僻，网络信号有限，却紧邻供电子站与水坝管控楼。
完美的立足点，方便监控、也方便破坏。
她的动作非常干净利落。
那些被她拦截下来的人类家庭，只是运气不好，恰好走在她巡视路径上。
没有惨叫，也没有挣扎，只有瞬间失去意识，然后被拖入这栋房子的其他房间内。
现在，他们就关在那里。
大概二十几个人，男女老少皆有，全都用金属缆绳锁住。没人敢再高声喊叫，因为他们已经见识过“莉希娅”是什么东西。
她是个女人，外形和普通人类无异，甚至极美。高挑、冷峻、穿着简洁的黑色束腰大衣，利落的马尾披在身后，走路没有一点声响。
但她不是人类。
她的指尖可以捏断钢筋，眨眼间消失在原地，又在十米之外出现。
更可怕的是，她的眼神永远冰冷，仿佛看谁都一样。
他们不敢直视她。
真正负责“管理”这群人的，是另一个女人。
她叫顾婉儿。
这是这栋房子的原主人。
几个月前，莉希娅来到这里，用不容拒绝的方式征用了这间屋子。
顾婉儿没有反抗。
她是个二十岁左右的普通文职。
她在莉希娅吃掉她的男朋友时，就被吓傻了。
而在看到莉希娅轻描淡写地将自己拿起的刀拧成一团后，她彻底崩溃。
那一刻开始，她就成了一个彻底服从的傀儡。
现在，她站在地下室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哭泣的男女，用僵硬的语气一遍遍重复：
“不要再吵了。”
“你们都不知道魔族有多么可怕……她们能撕裂一座楼，用指甲抠开混凝土。你们以为你们在喊什么？能救你们吗？”
“我亲眼见过，莉希娅大人徒手将一根钢筋搓成绳子。她的速度……根本看不见，像风一样。你们跑不了的。”
“所以，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