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用私人手机给某个号码发了一条短信。
[From F
大黑大楼。
——null]
中午12:15。
宫野志保卡着最后的时间将东西带了过来,她将一个病毒喷雾瓶、两管解毒剂放在降谷零面前,又从口袋掏出黑色U盘放在两样东西中间,抹了把汗说:“G,这些是你要的东西。”
她指着病毒喷雾瓶说:“这是黑胡子死前早就研究好的病毒,因为一直没有和合作者谈妥价钱,这才放在实验室没动。”
“琴酒能拿到这东西也是为了给研究提供数据,一般实验室的东西需要具体数据,临床试验不仅是实验体,还有行动组带出去后挑选的各种人。”
宫野志保说到这里,神色黯淡,眼神也充满了负罪感。
哪怕她只在实验室呆了三年,大部分时候为兄长研究恢复身体的特效药,其它时间都是研究Aptx4869,人体实验硬要扯上关系,也就是阿夸维特给兄长试药那次,但她只要想到自己研究员的身份,就觉得满手血腥。
因为她没办法改变实验室,更救不出任何一个人。
不仅是实验室的负四层,还有她研究室对面的黑胡子实验室的实验体……
她看到了很多,却因为年纪、资历和权力都不够,什么都没办法去改变,只能缩回自己的壳子里逃避。
“G,可以告诉我你拿病毒的用途吗?”
少女像又回到了曾经孤立无援的境地,明明直愣愣地站在这里,鼓起了全部的勇气质问他,却依旧像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兽般可怜。
她怕自己的兄长拿到这些东西去做坏事,她不愿意看到兄长拿到权利后变得面目全非。
因为她曾经见过兄长最温柔的模样。
那是在美国大剧院里,那一束银白色的灯光仿佛皎洁月光穿透薄云,在夜的微风中轻轻摇曳着倾洒下来,裹挟着高悬于天际的璀璨明珠所有的偏爱,尽数落在舞台上拉着小提琴的金发青年身上,吝啬的不肯给他人一丝半缕。
月光下,他的每一次抬眸都含着宁静柔软的清澈,只是看着他,就让人有种喝到了罗曼尼康帝这种顶级佳酿后的微醺。
但她也曾见过兄长最疯狂的模样。
他一身是血,从高空坠落,像折翼的海鸟努力伸出双手去触摸天蓝,喉咙里嘶鸣着痛恨着囚困他的牢笼。哪怕浑身骨头都断了,也要爬起来踩着鲜血一步步迈向自由。
就像先代给的代号一样,莫吉托,只是听起来便有种无拘无束的自由感。
这对兄长来说,就像一个地狱笑话一样。
而现在,她的目光固执地落在G君身上。
这个人格是她见过的人格中情绪最稳定的一位,他很少发怒,也很少外露出喜悦,连阴阳怪气人时也没有过多的情绪。
类比一下,大概就像她认知中的水豚吧。
有这样的上级,组织大家肯定过得更好了。
只是太危险了,她猜不透G君的想法,不懂他要做的事情。
她唯一能确认的一点是,兄长爱她,哪怕不同的人格也爱她。
而她约束兄长不去犯罪的筹码,也是爱。
宫野志保睫毛颤抖了下,难受地皱了皱眉。
她现在对姐姐考公的行为万分的感同身受,只有自己掌握了权柄,才能保护住想保护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以及,困住想困住的人。
降谷零还不知道小妹妹心里危险的想法,看到少女可怜兮兮的模样,眉眼一软,放下手里的文件,迟疑着伸手摸了摸她软软的发丝。
自从宫野志保长大后,他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动作,总是绅士的保持着距离。
“志保,不要怕。”他耐心地解释,“琴酒使用病毒的对象是警方,我要拿到病毒资料和解毒剂匿名给他们送去。”
宫野志保眼睛一亮:“G,你是想……”洗白吗?
“对,我想给你留一条退路。”降谷零认真忽悠着小孩,神色诚恳又担忧,“组织虽说作风低调,但肯定也吸引了官方的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摧毁。”
“志保,你还小,不能和组织这艘船一起沉没。”
他的身份不能随便透露,哪怕是最亲近的人。这不仅是公安的规定,也是担心孩子还小,说漏嘴就完了。
“彻哥!”宫野志保被感动到了,这种被亲人无时无刻记挂在心中的感觉太温暖了,她鼻子酸酸的。
不过她对自己的洗白兴致缺缺,要什么退路!
不是兄长自己想洗白,其它的她都不在意。
组织现在都成她家了,她可以在家干到死的。
未来她和姐姐会一起努力取缔组织一些黑暗产业,让它们洗白上岸,再将那些人渣一个个全送进监狱。
干干净净的组织才是她想要的!
但她不会拒绝彻哥的安排,因为这是彻哥给予她的善意和爱。
“彻哥,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茶发少女嗓音软软地说,半点没有一分钟前像刺猬一样扎人的模样。
降谷零见女孩儿恢复了平时的姿态,一边朝柜子前的箱子走去,一边轻飘飘地回道:“不用谢。只要天气好的时候,你出门给脑细胞做个阳光浴就成。”
宫野志保:啊?
降谷零拎着箱子缓缓走过来,将桌上的病毒瓶等东西全都装进箱子,调头从衣架上拿起新的西装外套穿上,稍微打理了下头发,就一手拎着箱子,一手握着盲杖,盲杖敷衍地贴地一扫,就步伐稳健地朝外走去。
完全看不出他是个盲人。
脑子还没从兄长刚才的建议里转过弯儿的宫野志保一言难尽地问:“G,你能看见吗?”
降谷零打开房门,潇洒地在半空甩了甩盲杖,语调轻扬地说:“相信科学研究数据和检查报告哦,小志保。”
他走到门外,忽然转头朝宫野志保眨了下眼:“我去送东西了,志保记得帮我打掩护。如果一个小时后我还没回来,你就先自己吃饭,等下次我们再一起吃。”
“好,我知道了。”
降谷零搭乘内部电梯刚出大黑大楼,一辆出租车适时停靠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