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穷,你都做过什么卑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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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时生活费丢了,去书包里找馒头渣吃,上课读书饿到吐酸水,英语老师问我,我如实回答了,她给了我10元钱让我先去吃饭,现在我快四十,还记得她,她叫王春香,按年龄早已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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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和家里吵架,没钱在学校吃饭,咖喱鸡盖浇饭14块,我只要白饭1.5元,让阿姨可怜我一下给我浇点咖喱鸡的酱,结果同意了,然后我就这么吃了一学期,意外发现咖喱鸡好吃的是酱而不是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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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前,我生日,手里仅有83块钱,朋友们说庆祝一下。
七个人,我说我们一人吃碗面吧,再点几个凉菜。
“今天你生日,哪儿能光吃碗面条,吃火锅去!”
在小伙伴们热情的推荐下,我硬着头皮找了一个火锅店,店面看着小,心想应该会便宜些,走近一看:锅底免费,蘸料免费,烩面免费。
然后我点了80块钱的素菜,小伙伴好像明白了我比较拮据,但是我坚持不让他们付钱。
有人趁着点菜的间隙去买了蛋糕,买了啤酒以及西瓜。
点的素菜很快就吃完,小伙伴们也没有加菜的意思,一直在那里拼酒,然后我喊来了老板下烩面。
“下几份?”
“看你写的是免费吧?”
“是的!”
“先下十份吧。”
十分钟后,“老板再下十份。”
“兄弟,就剩八份了,都给你们下了!”
“好嘞,谢谢老板。”
走的时候,我多付了3块钱。
后来,我经常光顾那家店,因为只消费80块钱,老板没有任何嫌弃送的那18份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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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洪武年间。
应天府。
“店家是个善人,大善人。”
“善有善报,咱们这时候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善人呢?”
刀疤张嗤笑道:“王瘸子,八尺巷内的剩菜剩饭喂了狗不成?”
王瘸子讪笑着解释道:“除了秦东家……”
随后又小声嘟囔道:“挣那么多钱,给几个大白馒头又咋了,整天给些剩菜剩饭。”
“我算是明白什么叫斗米恩升米仇了,秦东家给你是情分,不给是本分,你还嫌弃上,有种你今天别去吃!”刀疤张怒目而视。
王瘸子可不敢惹他,据说刀疤张曾经是军伍之人,征战多年,杀的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不知是得罪了哪个上官,才落了难。
或许有吹嘘的成分,但他脸上的刀疤和一身武艺做不得假。
附近的拍花子、人牙子,谁都得给他三分薄面。
无他,打不过。
又不可能弄死他,刀疤张这人不爱管闲事,只要你不惹他,不当着他面做事,他就不管你。
所以落难的、进城讨食的,都会来拜个码头,也不求他照拂,只求自己买菜也好、乞讨也罢,让刀疤张去他们所在的地方逛一圈,别让人欺负了。
又因其居无定所,不是住破庙,就是打短工做些体力活混个住所,衣服虽然整洁,却也破破烂烂。
隐隐约约之间,好事者便称他为丐帮帮主。
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居然出了个丐帮帮主。
你是想造反?还是想说大明治下不好,居然连京城都遍地乞丐?
称号是上午传出来的,中午就被应天府衙役抓进大牢。
可宵禁之前,人就被放出来了。
据消息灵通者说,是太子殿下亲自派人,让应天府放人,还骂了应天府的老公祖一顿。
还有人说,是永昌侯和燕王亲自去的。
人在传播消息的时候,总会加上自己的想象,传到最后,又成了陛下和皇后亲自下旨让放的人。
说这刀疤张是皇后娘娘的同乡,脸上的刀疤是当年帮陛下挡刀所致,但因为犯了死罪,陛下将功折罪,留了他一条活路。
真真假假,百姓分不清,但知道这人背后有人关照。
即便没人关照,光凭一身武艺,也没人敢得罪。
被骂了,王瘸子也不敢还嘴,还要挤出一个谄媚的笑脸:“爷爷,孙子开玩笑的,您把我当个屁放了。”
“滚!”
“好勒,孙儿这就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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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父母双双下岗,袜子都是补丁,而且颜色都不一样。
衣服都是哥哥剩下的,那时候的理想就是一定要长高,比哥哥高,就不用穿他的旧衣服了。
可惜,直至高中之前,我一直坐教室第一排。
家里经常只有米,没有菜。
于是,我早上会提个菜篮子,去菜市场捡摊位丢弃的菜叶子。
每次别人问我为什么捡菜叶子呢?我都是回答: “我养了一只兔子。”
有一次路过肉摊,那个满脸凶恶的老板,随手割了一块肉,一声不吭的,丢我的菜篮子里。
我才知道,他们知道
我就是那只兔子。
当然,我现在一切都很好。
关键是,后来,我真的比我哥哥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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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家里种蘑菇,拿去卖,蘑菇白白胖胖的,特别可爱,馋的不得了,就偷偷拿了两个,烤着吃了,老妈看见,边打我边骂,那是卖钱的,你个嘴贱的吃什么。打完我,我哭妈也在哭。
初中,没见过甘蔗,捡人家吐在地上的碎渣吃,心里还在想,这东西怎么这么好吃呀。
那时候一个星期只有十块钱,每天一个馒头,只能中午吃,饿得眼冒金星。
最难的时候,十块钱被人骗走了,去餐厅坐在那里,看快走了,过去,吃人家吃剩在桌子上。
高中,每个月生活费多了,有120块钱,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每天可以买两个馒头,开心坏了。
从来没有穿过合身的衣服,都是别人扔的,我妈捡回来缝缝补补。
那时候小,打工也没人要,只能去捡垃圾,有时候会捡到娃娃,宝贝的不得了。
现在好了,上大学了,可以去兼职,每个月能挣一千多块钱,攒一攒,每月给家里寄点钱,让妈轻松点,不那么劳累。】
大明,洪武年间。
“孝子啊。”
“后世的大学生不是和咱们的太学生一样吗?咱太学生朝廷每个月都要发放钱粮,后世的大学生不发吗?”
“你也不想想,咱大明朝才多少太学生,后世十四万万人,有多少大学生,都发钱粮,再有钱也经不住啊。”
“是啊,而且太学生是官,后世的大学生可不是,想当官还要考公。”
“太学生也要考吧?”
“可他们已经是士了,有功名在身,有特权,这点后世的大学生比不了。”
“哎,我记着后世好像有军校吧,这个好像要发工资,而且毕业就能当将领,你说咱们怎么就没个军校呢?”
“有军校你就能考进去?练武可比读书花钱。”
“我这一身肉,不比那些文弱书生强?”
“将领靠的是脑子,你再能打,是能打一百人还是一千人?军校不仅武要好,文要也好,真有军校,也和咱们不沾边。”
“你真想当上士人,享受特权,还不如老老实实读书。”
“我要能老老实实读书,我还打打杀杀干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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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的时候实在弹尽粮绝,妈妈手里有一张假钱,忘记了在哪里找的,破的不行。
她前一天晚上用蛋清小心的把破损的地方粘合起来,第二天早上6点,去刚开的蛋糕店给我买早餐。
我还记得那是冬天,下着雨,蛋糕店刚刚开门,即使是人脸都看不太清的昏暗灯光,也能识别出那是一张假币。
妈妈骑着很破的自行车,载着我,她穿着雨披我打着伞,假装很淡定的说买蛋糕。
老板看到那张钱,愣了一秒钟,很快反应过来,很和蔼的笑,说这张钱太大了找不开,让我们下次给,同时手里也没停,把装好蛋糕的塑料袋递给我们。
我妈也不好意思的笑,说我们天天路过的,下次给。
我无法想象当时她为了让自己的小孩吃饱饭,是怎样克服窘迫的,但那是年幼的我第一次近距离的体会到她的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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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幕区:
『这个店家真的很能共情啊,一般人看到这种情况会觉得那个人品行不好,故意坑人,但是他却能看出你们的窘迫,然后给予帮助。』
『老板反应能力跟情商真高。』
『店主应该非常善良。』
『我不是想抬杠啊,我就是想问问,谁家买早餐去蛋糕店买?』
『我也想问,吃不起饭去买蛋糕吃?』
『早上6点就开门的蛋糕店,通常是有廉价早餐卖的,不知道作者初中是什么年代,我小时候,上世纪九十年代,家附近的蛋糕店基本都是卖点心、鸡蛋糕、甜得发腻的生日蛋糕等,价格都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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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天堵路,汽车排长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吃饭只能徒步去附近的镇上,雪天路滑天又黑。
我炒了100多份蛋炒饭,用几个泡沫箱子装着开着车用低档不踩油门慢慢走,再用小推车拉着敲汽车窗户问要不要炒饭,15一份,刚开始我是敲窗户门,后来人多了一抢而空,前后不到半小时回来算账,总收入1800多。
我衣服里鞋里都是雪水,摔了几跤,满身汗,但心里超级开心。
有人说我卖十五太便宜,应该卖三十,我说这是人家在外遭灾了没饭吃,我只卖个夜宵价就可以。
十五的蛋炒饭成本大概一块多,这也是暴利了。】
大明,洪武年间。
“确实暴利,但也有良心。”
“是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还有暴雪,十五块钱买份蛋炒饭吃真不贵,秦楼一份蛋炒饭可不止十五文。”
“一枚鸡蛋几文钱,后世鸡蛋纵然便宜,也要一两块一枚,加上大白米饭,十五块确实不贵。”
“你说说秦楼的蛋炒饭凭啥卖一两银子一份?难不成凤凰下的蛋?吃了能治病不成?那些贵人也是傻,抢着去当冤大头。”
“风小子,所以你一辈子没有当贵人的命,贵人吃的那是饭吗?贵人吃的是面子。”
“贵人和你一样,吃几文钱的东西,那他不是白当贵人了?”
风小子不服气的辩解道:“陛下还吃烧饼和白菜汤呢,他们有陛下高贵吗?”
王老头抿嘴笑了笑:“陛下确实高贵,但背地里他们可瞧不上陛下,说陛下是个穷出身。”
“呸,一群为富不仁的玩意,穷出身怎么了?还不是他们这群人干的,没他们欺负,咱们能穷吗?”
“陛下就该学天幕说的劳什子四大案,好好收拾一下这群当官的,入门给钱,出门还给钱!老子还以为大明律就是这样规定的,还骂过陛下!”风小子不忿的说道。
俺现在也识字了,连蒙带猜也能看懂大明律了,他奶奶的,大明律啥时候规定百姓进城买菜要交钱、出城回家还要再交一道钱了?
一群混蛋,以前欺负俺不识字,装模作样的给俺讲这是大明律规定。
呸,恶心,下贱,欺软怕恶,有种去收贵族的孝敬!
啪。
王老头一巴掌拍在风小子后脑勺上,笑骂道:“你要当谁老子?”
“行了,骂两句出出气得了,你还准备进京告御状?”
“哼,他们再欺负俺,你看俺去不去告他们!”风小子没有底气的说道。
自古以来,只要没被逼到绝路上,华夏百姓提倡的是:民不与官斗、钱不与权斗、能忍则忍。
许是觉得没有底气,丢了面子,风小子补充道:“等俺抢到评论机会,俺也请教请教后世的子任老师,让他教……呜呜呜”
王老头连忙捂住风小子的嘴巴,“这可不兴说。”
皇城。
老朱面有三分伤感,想起了死去父亲、母亲、兄弟。
父母活活饿死,死了没有棺材,也没有地埋,跪求地主讨了块地方,用草席匆匆下葬。
为了活命,自己当过乞丐、和尚、小兵。
又有三分愤怒,盖因蛋炒饭让老朱想起后宫采买鸡蛋一案。
可以骗朕,但你不能把朕当傻子忽悠。
十两银子一枚的鸡蛋,这是朱雀下的、还是凤凰下的?
突然想起很久没有关注采买之事,老朱瞥了一眼朱棣,“去查查采买账本。”
“这群人,不天天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是不知道怕的。”
“这么久没查过,他们许是又动了手脚。”
“清楚民间物价吧?”
朱棣点点头。
老朱颔首,幽幽道:“也是,你手下有个丐帮帮主,整天混迹市井帮你打探消息。”
朱棣:……
他是我的人?他不是您的人吗?
“嗯?”
朱元璋一声冷哼,朱棣也不深究到底是谁的人了,命人去将账本拿来。
崇祯年间。
二石村。
干燥的烈风裹挟着黄沙,袭过村中的道路。
“呸,呸,呸。”丁修吐着吹进嘴里的泥土。
丁齐劝道:“大哥,省点力气,口水吐干了,会渴死的。”
“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丁治依在土墙旁,有气无力的说道。
丁平伸出舌头舔舐着干裂的嘴唇,“陛下不是承诺会尽快赈灾吗?和乱……义军也和谈了,没有兵灾了,等灭了女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哼,人祸可平,天灾如何平?天子、天子,可天真的听皇帝的话吗?他是能让老天下雨,还是能让地里长出粮食?”
丁修,家中长子,从前不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之言,兄弟几人的名字便是父亲取自: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父亲对几人最大的期望,便是科举高中。
但天启年间,天灾频发,崇祯年间,兵祸不断。
丁家虽是地主之家,却也只是一个小地主而已,严格一点,只能算富农。
兄弟几人也不是文曲星降世,天灾、兵祸不断,只能一路逃,能活命已是不易,那还在乎什么科举。
“陛下给郑家封侯,又收了郑成功为义子,请他们从海外购粮赈灾,应该能……”
喉咙干裂,丁平猛咳两声,丁治连忙给弟弟顺着背。
“能,一定能,相信国朝,相信陛下。”
丁平顺着弟弟的话说道,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话,究竟有几分能信。
不过有个盼望也好,哪怕是望梅止渴,兄弟几人总能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