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蓉看着现在的沈君尧,还没有到弱冠之年,就已经可以在翰林院里面领差事的儿子。
想起刚见到他的时候,又瘦又小的模样。
“不管我和你的是否和离,我都是你的母亲。”
“即便我和你父亲,以后变成了两家人,你也不用选择去谁家,两家都是你的家,你可懂?”
沈君尧立在廊下,翰林院的青缎官服被夜风吹起一角。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眉宇间却已沉淀着超乎年龄的沉稳。
\"母亲多虑了。\"他声音很轻,却字字分明,“您只管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不用估计我和姐姐,孩儿知道该怎么办。”
第二天,沈君尧天不亮就回城了,走的很急,管事的不放心,赶紧派个小厮在后面跟着。连忙过来禀报给思蓉。
等到思蓉和沈棠追过去的时候,沈君尧和沈石根已经对峙了很久。
两父子如同仇人一般,怒目而视。
\"逆子!\"沈石根的怒吼震得得梁上麻雀四散,\"翰林院的墨水都灌进狗肚子里去了?\"
思蓉提着裙摆奔上台阶,恰看见沈君尧反手抹去嘴角血迹。少年官袍的广袖裂了道口子,露出里头中衣上绣的缠枝莲,那是她去年端午亲手给他缝的。
\"母亲将我教得很好。\"沈君尧将和离书拍在案上,震得茶盏叮当响,\"至少知道,结发之妻不该被当作攀附权贵的垫脚石。\"
沈石根额额角青筋暴起,抓起砚台就要砸。
沈石根猛地拍案而起,震得茶盏“哐当”翻倒,茶水泼溅在青砖地上。他额角青筋暴起,指着沈君尧的鼻子怒喝:
“狗屁垫脚石!” 他冷笑一声,眼中尽是讥讽,“你已经步入朝堂,用不了两年也要成亲了,应该知晓母家助力的重要性,怎么还这么幼稚?”
沈君尧眸色骤冷,袖中手指攥紧,骨节泛白,却仍挺直脊背,寸步不让。
“再说,我又没有休妻另娶,凭什么要签和离书?” 沈石根猛地一挥袖,眼中怒火更盛,“这个和离书签了,我们沈家的名声不要了?!!!”
沈君尧嗤笑一声,眼中讥诮更甚:
“你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他上前一步,逼视着沈石根,“娶个平妻名声就好听了?” 他声音陡然拔高,“我娘想要和离,我就要她她如愿,这是我这个儿子该做的事情!”
沈石根脸色铁青,猛地抬手,似要扇下,却在半空僵住,咬牙道:“你不是她亲生的!”
沈君尧眸中寒光一闪,猛地扯开衣领,露出肩胛骨上那道狰狞的疤痕,皮肉翻卷,触目惊心。
“不是亲生的又怎样?” 他嗓音低哑,却字字如刀,“当年我在大伯家里快饿死的时候,是她把我接回来的。”
他他逼近一步,眼中怒火灼人:
“我被大伯家的沈军宝虐打,也是她带着我出的气。”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咔咔作响,“我不认她做母亲,我认谁做母亲?!”
沈石根怒极反笑,眼中尽是轻蔑:“我娶谁做正妻,谁就是你的母亲!!!”
“那你把和离书给签了,反正明华夫人也有了身孕,我搬去庄子和母亲过,不再会伯府。”
“你……!!!”
沈石根猛地一掌拍在案上,震得笔架上的狼毫笔\"啪嗒\"滚落。他怒极反笑,眼中寒光闪烁:\"好!好得很!\"
他右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间佩剑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你要是在战场上,我都杀你十回了。\"
刚进门的思蓉闻言脚步一顿,沈石根转头怒视:\"这下你满意了?看到我们父子相残,你是不是特别得意?\"
思蓉抬眸,目光如水般平静。她伸手为沈君尧整理了下微乱的衣领,目光在触到他颈侧那道旧疤时几不可察地一颤。
\"满意。\"她声音轻柔却坚定,\"我儿忠勇护娘,明知伯爷位高权重,仍不退缩,这样的好儿郎我当然满意。难道伯爷不满意吗?\"
沈石根猛地一脚踹翻案几,茶盏、笔墨“哗啦”倾泻一地,他额角青筋暴跳,指着思蓉厉喝:
“他忤逆不孝!!!”
思蓉不退反进,素手一扬,将散落到她这里的狼藉扫开。她眼中寒芒乍现,字字如刀:
“那是因为伯爷其身不正!” 她冷笑一声,“我儿当然不能助纣纣为虐!!!”
“你胡说!!!”
沈石根脸色骤然铁青,额角青筋暴跳如雷:\"你——!\"
思蓉冷笑一声,指尖轻轻敲了敲案几边缘:\"怎么,伯爷敢做不敢认?明华夫人守寡不足三月,伯爷便频频出入其府邸,真当满京城都是瞎子?\"
沈石根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出\"咔\"的脆响:\"休得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思蓉从袖中抽出一方丝帕,轻轻抖开,\"这帕子上的合欢花,可是明明华夫人亲手所绣。伯爷那日醉酒落在她榻上的,需要我请绣娘来认认针脚么?\"
沈石根瞳孔骤缩,突然暴起去夺那帕子。思蓉早有防备,后退半步将帕子收回袖中:\"伯爷急什么?听说夫人已有两月身孕,诊脉的单子,需要我派人去找人取来么?\"
\"你!\"沈石根突然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想怎样?\"
思蓉轻轻抚平衣袖上的褶皱,抬眼时眸中寒光凛冽:\"很简单。签了和离书。”
“你为什么就非得和离?府里的姨娘你都能容下,怎么就容不下一个平妻?”沈石根一脸落寞。
思蓉看见他的样子,心中没有半点波澜。
不记得原剧情里面有过这一段了,想来如果是原主的话,若是她站在这里,此刻怕是已经红了眼眶吧,应该是又心疼又埋怨的。
或者根本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伯爷说笑了。\"思蓉轻轻抚平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我本来就志不在此,对于您抬谁进府,都没有意见。”
思蓉淡淡一笑:\"伯爷,我这个人懒散惯了,最不耐烦这些场面上的事。您要娶谁,抬谁,我都不拦着,可若要我替您操持喜宴、安排礼数,那还是免了。\"
她抬眸,眼底一片平静:\"与其到时候我敷衍了事,惹得新夫人不快,倒不如我现在就腾出位置,让您找个更贤惠的来主持中馈。\"
沈石根脸色微变:\"你这是在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