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沈御熙望着窗外,声音低沉:“太子,你说,那丫头会不会有事?”
沈砚舟握紧拳头,眼中满是坚定:“不会的。裴少卿精锐在身,又快马加鞭,定能赶在逆党之前抵达楚州。”
“时姑娘那么聪明,也定会多加小心。”
可他心里却没底——“影楼”的杀手向来狠辣,嵘阳王的死士更是不要命的主,时晚夏在楚州,身边只有诗晴和崔家的人,哪里挡得住这些凶徒?
此刻的楚州,时晚夏还不知道自己已身处险境。
她刚从嵘水堤岸回来,正坐在厅里看崔知浩送来的水利账本,诗晴端着一碗莲子羹走进来:“姑娘,天凉了,喝点莲子羹暖暖身子吧。”
时晚夏接过碗,刚要尝一口,忽然听到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似乎还夹杂着兵器碰撞的声音。
她皱了皱眉,起身走到窗边,往外一看。
只见十几个黑衣人手握长刀,正与府外的护卫缠斗,那些人的身手极快,护卫们根本不是对手,片刻间就倒下了几个。
诗晴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挡在时晚夏身前:“姑娘!快躲起来!”
时晚夏心头一沉,她想起裴泫可能还在赶路,可这些人……
难道是嵘阳王派来的杀手?来得这么快?
她握紧手中的莲子羹碗,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看来,这场危机,她得先自己扛过去才行。
数十个黑衣人围着府衙大厅的每个角落,黑巾蒙脸,只露一双双冷得像冰的眼睛。
他们手里的弯刀泛着寒光,每一次劈砍都朝着时晚夏的方向。
这群人接了死命令,要的是时晚夏的性命,半分余地都不留。
诗晴横剑挡在时晚夏身前,后背紧紧贴着自家小姐的肩膀。
她的武功本就只是镖局里学的粗浅把式,平日里护着林公子走南闯北,应付些小毛贼尚可,遇上这般招招狠辣的杀手,早已是强弩之末。
“姑娘,你往后缩些!”
诗晴咬着牙,声音因用力而发颤。
方才挡那一刀时,左肩被弯刀划开了道三寸长的口子。
鲜血混着雨水往下流,浸透了她青色的短打,黏在胳膊上,每挥一次剑都扯得伤口生疼。
时晚夏穿着一身月白襦裙,裙摆早已沾满泥泞,她没学过半点武功,只能死死抓着诗晴的衣角,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掉:“诗晴,别管我了!你快逃!”
“胡说!”
诗晴猛地转身,剑刃堪堪格开从侧面袭来的弯刀,火星在雨幕里闪了一下就灭了。
“我这条命是姑娘给的,要逃也是带着姑娘一起逃!”
话音刚落,领头的黑衣人突然变招,弯刀不劈向诗晴,反而虚晃一下,脚尖点地朝着时晚夏扑去。
那速度太快,诗晴只来得及侧身去挡,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另一人一脚,整个人往前踉跄两步。
“噗”地吐出一口血,溅在身前的泥水里,晕开一片暗红。
长剑从她颤抖的手里滑下去,插在泥地里,剑穗上的红绳被雨水泡得沉甸甸的。
时晚夏吓得尖叫起来,伸手想去扶诗晴,却被那领头的黑衣人伸手扣住了手腕。
那人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捏得她骨头生疼,弯刀的刀尖已经抵在了她的脖颈处,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发抖。
“姑娘!”
诗晴红了眼,挣扎着想去抓剑,可右腿不知何时也挨了一下,一用力就钻心地疼,只能眼睁睁看着时晚夏落在敌人手里。
就在这时,门外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声断喝:“住手!”
三个人影冲破雨幕闯了进来——最前面的是崔知浩,他平日里穿惯了的青布长衫被雨水淋得贴在身上,腰间束着的玉带松了半截,手里握着一把随身的短刀,刀刃虽短,却透着股狠劲。
跟在他身后的是崔九,手执长剑,此刻正攥得指节发白。
最后进来的是崔予桉,他手里抱着个布包,脸色苍白,却还是紧紧跟着两人,目光死死盯着那扣着时晚夏的黑衣人。
“是你们!”
领头的黑衣人眯了眯眼,显然没料到会有人来搅局,手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时晚夏的脖颈处已经渗出血丝。
崔知浩哪里顾得上这些,他本是带着崔九和崔予桉听到打斗的声音寻时晚夏。
见时晚夏被制住,他心头一紧,也不管自己根本没学过什么武功,举着短刀就朝着那领头的黑衣人冲去:“放开她!”
他的招式在这些亡命之徒眼中,根本不够看。
领头的黑衣人被迫松开时晚夏,侧身避开短刀,弯刀朝着崔知浩的胸口劈去。
崔知浩只来得及往后退,却还是慢了一步,衣襟被划开一道口子,胸口擦过刀刃,火辣辣地疼。
“三叔!”
崔予桉惊呼一声,想上前却又怕添乱,只能急得在原地打转,顺手把布包里的药瓶、帕子都倒了出来,想找些能用的东西。
崔九见公子遇险,执剑就冲了上去,朝着那黑衣人的后背狠狠刺去。
他是死士出身,力气大得很,这一剑下去,竟把那黑衣人一举击杀。
可没等他再动手,旁边两个黑衣人就围了上来,弯刀左右夹击,朝着他的要害劈去。
“小心!”
诗晴不知何时已经抓起了剑,忍着剧痛冲过来,剑刃格开左边的弯刀,却被右边的黑衣人一脚踹在腰上,整个人撞在断墙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崔九见状,也顾不上自己的安危,转身就挡在诗晴身前,用剑死死抵住黑衣人的弯刀。
可他再厉害也是难以对抗这么多杀手,他的后背也挨了一刀,深可见骨。
“崔九!”
崔知浩红了眼,手里的短刀破空掷出,朝着围攻崔九的黑衣人扑去。
他知道自己武功不行,可他不能看着崔九出事,更不能看着时晚夏再落入敌人手里。
那领头的黑衣人见局势乱了,又怕拖延下去引来更多人,当下吹了一声尖哨。
围着他们的五个黑衣人听到哨声,对视一眼,朝着崔知浩和崔九虚晃一招,转身就朝着驿站外退去。
临走前,领头的黑衣人冷冷地看了时晚夏一眼,留下一句:“时小姐,下次再见面,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黑衣人很快消失在雨幕里,府衙里只剩下雨声和众人的喘息声。
崔九踉跄着靠在墙上,后背的伤口还在流血,他却笑着看向崔知浩:“公子,您的伤?”
崔知浩连忙上前扶住他,声音有些哽咽:“崔九,别说这些了,我先给你包扎伤口。”
崔予桉也连忙拿起地上的帕子,跑到时晚夏身边,帮她擦掉脸上的血水和泪水:“时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时晚夏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诗晴身上。
诗晴靠在断墙上,脸色苍白得像纸,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柄豁了口的剑,见时晚夏看过来,她勉强笑了笑:“姑娘,我……我没事,你没事就好。”
“诗晴……”
时晚夏走过去,蹲在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眼泪又掉了下来。
“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伤得这么重。”
“姑娘说什么呢。”
诗晴虚弱地摇了摇头,“护着您,是我的本分,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崔知浩给崔九包扎好伤口,又走到诗晴身边,从崔予桉手里接过药瓶,递给她:“先给她包扎,我去找林世子,让他派人将府衙保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