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百姓也怨声载道!左屯县县城里剩下的人口不足万人,能跑的全跑了!县里的军兵有三四百人,外面巡防的也有三百人,在王有忠指挥下这群官军只会吓唬百姓,遇到契丹军毫不犹豫立马掉头逃跑撤退。”
“左屯县原来有近四万人啊!这才不到两年时间啊!这个王有忠真该杀!我要向李存璋大人告发他!”文县令已经怒火中烧,顾不得仪态,咬牙切齿咒骂县令王有忠。
“这家伙的胆子怎么这么大?他不怕被治罪吗?”
“唉!王有忠有个兄长,在晋王身边效力,因为屡立战功已经升到了定远大将军,深得晋王信任,所以王有忠才如此胆大妄为。”文县令解释道。
“哎呀!这还是个难办的家伙!穆兄,看来我们有证据也不能直接对他动手!”
穆有粱答道:“先进山和百姓说一声吧!免得百姓误会我们和王有忠是一路货色,发生误伤,今晚我们好好想想怎么解决这件事。”
“穆兄说得对!先解决眼前的事情。”
这时那三位老者中的另一位听他们这么说,忙上前说道:“几位将军,我听出来了,你们这是要救山里的百姓。我带你们进山,和带头的孙家两兄弟说说去,我是孙家长辈,他们听我的!”
孔盛东一听忙说道:“多谢老伯!如能这样最好!我和你走一遭,先劝住百姓们不要盲动,真杀起来,他们闹民变的罪名坐实后,再没有办法挽回。”
这时周渝却出来说道:“东家,让我去吧!我一个女人去他们肯定能放下戒备心!”
梁安戊也说道:“对对!我和周渝一起去!”
孔盛东正犯犹豫,穆有粱却说道:“这样好!你们去吧!有这位老伯领路,料想不会出差错。你们两人去比我们谁都合适!这会儿百姓们正焦虑,你们两个去了先好好安抚住他们。”
孔盛东不得不同意,说道:“好!你两去了先劝他们不要妄动,王有忠的事情自会有个说法。让他们静等两日。你们不要带武器,只说双宁营会尽全力保全他们。”
梁安戊和周渝应了声是,卸下武器,随着三名老人进了山。
穆有粱见军兵已经搭起来十余座帐篷,拉着孔盛东和文县令先进了最西边的一座,进去后,穆有粱说道:“我们想想该怎么破局吧,毕竟他们已经杀了官军,这件事已经捅到了云州府衙,恐怕不好善后。”
文县令也头疼,建议道:“去和李存璋大人说个情吧?这事情有可原不能怪百姓。”
孔盛东见四下无人,低声说道:“王有忠只要一口咬定村民杀死了官军,这件事铁定翻案无望。登云说王有忠和身边的几个人沆瀣一气,早统一好了说辞,蛊惑不知情的居民,县城里居民都说村民造反,要投契丹军,迟早给契丹军带路杀回左屯县。”
“这个王有忠又坏又奸猾,真是条滑泥鳅!他不怕上官追究他激起民变吗?”穆有粱问道。
“王有忠到任刚刚一年,这一年里河东道到处开战,州城来回易手,叛变的将官到处都有,尤其原来燕国的叛将卢文进,投降晋王后,眼见契丹军来势汹汹,马上率部族又投降了契丹军,造成幽州东南边四个县,没有抵抗契丹军分毫,全部放弃防御,开门迎敌,与这些事相比,王有忠这点事真算不上什么。”
“岂有此理!文县令,难道王有忠真是想到这一层才在左屯县如此胆大妄为吗?这家伙纯属浑水摸鱼,趁着李存璋大人带兵在幽州和契丹军大战,残害百姓、中饱私囊。”
“穆将军,你猜得差不多,王有忠不是傻子,他贪婪,但也聪明,在左屯县狠狠捞两年,正好找他哥哥调回太原府。”
孔盛东听文县令和穆有粱说完,沉默好一阵才说道:“王有忠这不是贪婪,是凶恶!他这种贪法和吸百姓的血没有区别。生逢乱世,再碰上这样的父母官,左屯县的百姓算是倒了大霉。”
帐篷内一阵沉寂,三人都低头想着如何解决这件事。
周渝走后大概过了一个半时辰,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孔盛东、穆有粱和文县令忙起身出了帐篷查看,却看到周渝、梁安戊带着那名老者回到了营里,他们后面还跟着两名不到三十岁的村民,这两人皮肤黝黑,眼眶深陷,浑身瘦骨嶙峋,身上没有一点赘肉,周渝上前介绍道:“这两位是这次带头的孙家兄弟,他们听了我的劝,非要亲自来见见双宁营的两位将军,请两位将军为他们伸冤做主。”
梁安戊把两人推到众人身前,说道:“快和我们两位将军说说吧!再不说清楚你们全要被定罪为叛乱的村民,都要没命!”
那两名村民上前先趴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这才由年长的那位先说道:“两位将军大人,我们真是没有办法才杀了官军啊!官军每过三个月来一次,每次把村里搜刮的干干净净,没弄到钱粮就打人,比土匪都凶,比契丹军都狠啊!我大哥孙福辛辛苦苦熬了半辈子,刚娶了媳妇,生了孩子,官军校尉见我大嫂头上带着个镶了一丁点银子的簪子,说什么都要充田税抢去,我大哥说了叫‘怎么和土匪一样!’立即被几人围殴痛打,大嫂咬了那名带队校尉,结果被一刀杀了,我大哥气不过,和他们拼命,那名校尉索性把我大哥、我侄子,和我爹全杀了!我和弟弟回来晚,才逃过一劫,两位将军,你们说我们能不反吗?我们省吃俭用为河东军交钱、交粮,到头来河东军来杀了我大哥全家和我爹,这是什么道理!?”
另一名村民也补充说:“我们两兄弟这才召集了族内亲属去围堵那一队河东军,没想到他们不但没有丝毫悔过之意,还声称他们都是奉县令大人的命令行事,污蔑我们要造反,人都让他们杀了,态度还狂傲之极,两位将军我们实在是忍无可忍才围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