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迷迷糊糊从床上醒来,穿好衣服就在院子里扎马步练基本功。
却听见门口一阵响动。
他赶紧停下动作盯着门口,就见他爹打着灯笼与他娘从门口进来了。
“爹,娘,你们怎么从外面回来?”
大牛一惊,赶紧跑过去接过他爹手上的灯笼帮忙照路。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发现他爹娘发梢上还挂着露水。
他立马将灯笼插在院子里,跑回房间里将帕子拿出来地给两人擦拭着头发。
林夕拿大盆出来,将木桶里的虾倒了出来:“嘿嘿,你娘说,你要在书院住一个月,我这不想着,你不在家,怕你想家里的吃食。
所以趁还有点时间,我们去抓了一桶小河虾,爹准备给你做些零嘴儿,你放书院里慢慢吃。”
“爹,娘……”
大牛一听,原来他爹娘出门,是特意为了他去抓河虾。
晚上的河水冰冷刺骨,这份父母爱沉甸甸,暖洋洋,让他的眼眶湿润起来。
林夕见儿子红着眼圈,那大手在衣襟上蹭了蹭水渍,又摸摸大牛的后脑勺:\"傻小子,哭啥?爹抓虾可比你背书轻松多咯!\"
他说的可没有错,虽然“之乎者也”让人头痛,但是好在他不是读书的年纪,简直不要太快乐!
林夕说完,转身进厨房将煤火撬开。
煤巴一松,红蓝火苗窜了出来,映得屋内暖意融融。
“娘……”
大牛见他爹忙碌起来,声音带着沙哑喊了一声。
高梦璃摸了摸大牛的头,推他走远些:“赶紧去练武,别耽搁老娘洗虾。”
“??”
大牛本以为他娘会对他说什么暖心的话,哪里知道他居然被他娘给嫌弃了。
不过这种嫌弃,却让他心里暖绵绵,热烘烘的。
大牛挠挠头,退到院子里的石墩旁,抄起那根磨得发亮的枣木棍子。
月光洒在青砖地上,他扎稳马步,棍影在夜风中划出一道道银亮的弧线。
耳边时不时传来厨房里碗筷碰撞的声响。
高梦璃低头洗着虾,会心一笑。
天色大亮,林夕的河虾也做好了。
高梦璃拿来油皮袋子,将河虾全部装了进去,不忘朝着厨房的窗口对大牛喊一声:
“大牛,你赶紧洗漱,吃了面条后我与你爹送你去城北书院!”
“欸!娘,我这就去!”
大牛打完一套拳,手势一收,赶紧去洗刷刷。
吃过饭后,赵晨赶着马车也来到了四合院门口。
看着林夕与高梦璃大袋小袋地往马车上搬东西,一脸不解:“这是?”
高梦璃将最后一个塞满虾松的油纸包塞进包袱,头也不抬道:“我家大牛去书院要住一个月,下个月大牛就要参加童生考试了,这是夕夕给他做的零嘴儿。”
赵晨一听,激动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下个月吗?大牛下个月就要参加童生考试了?!”
“嗯嗯!对!”
林夕将包袱裹了裹,对着赵晨点头应话。
“前些日子我爹还问大牛什么时候考试,林大哥,你也是知道的,村里没有去学院上学的孩子,所以也不清楚读书人的事。
他问我,我也不知道,正准备过来问问你们。
这可是大事啊,村头的第一大事!”
赵晨边说边跑,一眨眼就跑个没影。
林夕听着声音越来越远,一抬头,就看见赵晨往村口的方向跑了。
他也只来得及冲他的背影喊了一声:“欸欸,大牛考试,你跑什么啊?”
这人,真是比他这个亲爹都还激动。
高梦璃拍了拍林夕的肩膀,眼角含笑:“你还不了解他?保准是跑去挨家挨户通知去了。”
话音未落,远处已传来此起彼伏的喧闹声,村长那专用响锣敲得砰砰响。
果然,与她预想的分毫不差。
本来想低调进城,但是村民得动静,怕是不允许喃。
尤其是村长,提着响锣找了个高处,将锣敲得震天响。
而村民们被敲响的铜锣从睡梦中震醒,醒,边跑边穿衣服,边跑边穿鞋子。
下地的,上工的,全都听着声音跑了过来。
你追我赶,呜啦啦一片眨眼就来到了四合院前。
村长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来到跟前,重重地咳一声,扯开嗓子就喊着:\"我们来给大牛送行了——\"
白发苍苍的阿婆颤巍巍地往大牛手里塞今早儿煮鸡蛋,塞烙饼。
就连村中的汪汪小队,也摇着尾巴挤进人群,汪汪叫着凑热闹。
“啊这……”
一时间,大牛怀里被热情的村民塞满了东西,不知所措。
高梦璃看见大牛望向她的眼睛,点了点了:“收着吧,都是村里的心意!”
“对啊对啊,大牛,你不要跟我们客气!”
“是啊大牛,村里就你一人要去考童生,万一真考上了,那可是我们望月村独一份啊!”
高梦璃看了看天色,不早了,赶紧压了压手:“大牛读书时日尚短,能否考上还是未知,大家得心意我们记下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先送大牛进城。”
“对对,大家快闪开,别挡道,先让大牛进城去书院。”
这时村长赶紧站出来维护秩序。
天大地大,大牛读书的事情最大。
村民闻声,迅速让开一条道。
林夕与高梦璃见状,赶紧带着大牛上了马车。
本以为村民就送到村口就回去了,哪成想,村民们折返家中,每家拿了一筐“土特产”,坐着村里的公交马车,就要跟着一起进城。
今非昔比。
大家都有余钱,村里的公交马车全都被包圆了。
呜啦啦十来辆马车,跟在高梦璃们马车后面一起进城。
陈大大与桑尚两人大早上就等在书院门口。
“欸,你说老大怎么还没来啊,都这个时候了。”
陈大大看了看天色,用胳膊肘戳了戳桑尚的腰。
桑尚将白眼翻到了后脑勺:“你问我,我问谁?”
他也等得好着急的不是。
不过这白眼刚翻起来,眼睛的余光就看见那熟悉的马车。
“来了来了!”
他惊呼一声,赶紧朝着马车的方向跑去。
陈大大一听,都不用自己辨别方向,跟在桑尚后面跑了起来。
“你们俩在等我家大牛啊!”
林夕一下马车,就看见马车旁两个小萝卜头。
“对啊,林叔,我们等大牛一起去学堂呢!”
陈大大赶紧附和一句。
如果他擦干净那嘴角可疑的水泽,可能这话林夕都信了。
林夕低头笑了一声,赶紧把高梦璃扶下马车。
大牛一揭开车帘,就看见自己的两个好兄弟,也是满脸喜意:
“嘿嘿,我给你们说,我爹今晨给我做了零嘴儿,一会回住处,我给你俩分!”
“真的!”
陈大大本来看见林夕,就满嘴分泌唾液。
这会儿因为激动,一说话就喷大牛满脸口水。
见到自己的“杰作”,陈大大赶紧捂住嘴巴,妄图紧急撤回一条语音。
而旁边的桑尚不语,只一味地吞咽唾沫。
二人赶紧上马车,帮大牛搬东西。
书院的门房见这边热闹,频频朝这边张望。
高梦璃顺势朝着他招了招手:“这位小哥,麻烦你帮忙喊一下于院长还有两位夫子。”
门房闻声,头顶长满了问号。
但是也只一瞬间,就被后面陆续到来的马车击碎了。
他激动地往书院里跑,一边跑一边喊:“院长,夫子,望月村的“衣食父母们”又来了!”
那声音因为激动而破音尖锐,穿透力极强!
这场景似曾相识,如同大牛来上学第一日一般。
所以于蒙蒙带着两位夫子出来时候,又被望月村的村民围住投喂了!
村长见人一出来,赶紧上来握着于蒙蒙的手就塞了一篮子鸡蛋:“于院长,我们大牛劳烦你们照顾了!”
王苟苟赶紧将捆好的两只大公鸡,顺势挂在了于蒙蒙的脖子上。
王苟苟憨笑着挠挠头,露出一口白牙:“于院长,这鸡是自家院里跑的,肉紧实!给夫子们炖汤补补脑子!”
于蒙蒙只觉得自己脖子一沉,顿时自己身上就多了两只拼命扇着翅膀“打”他耳光的大公鸡。
“你起开,还补脑子,我感觉你才更要补脑子,于院长是读书人,脖子怎么能挂鸡。”
二狗子见状,赶紧将鸡取下来,转了个弯,就顺势挂在了旁边年迈夫子的脖子上。
夫子:……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拿我当日寇整。
不过吐槽归吐槽,开心是真开心,因为一个婶婶提了一篮子的咸鸭蛋挂在了他手臂上!
年迈夫子哭笑不得地晃了晃脖子上晃悠的公鸡,羽毛扑簌簌落在肩头,刚要开口推辞,就被阿婆硬塞进怀里的腊肉堵住了话头。
还有晒干的山菇,被村民拉着他们,就往他们的衣袖里死命塞!
“哎哟,使不得,使不得,太多了!”
两个夫子嘴上连连拒绝,如果不是他们将衣袖拉得大大的,怕是林夕与高梦璃都要信了。
这也不能怪他们啊,这学院是窦唯一办的,都两三月没发工钱了。
真是和离的男人,穷得一批。
窦唯一最近也不知道是干了什么,越来越穷了。
还好有望月村的村民时不时的投喂救济,要不然他们饭都吃不上,早跑路了。
眼看村民越围越多,将高梦璃与林夕都挤出了外圈。
只能隔着人山人海对着他们的好大儿大牛摇手再见。
二人忙碌一晚上加一早上,早就困得不行,赶紧上马车让赵晨赶车回去。
因为村民多数去了城北书院,二人回到家里倒是睡足了。
起来的时候,都下午了。
陆陆续续有村民过来卖螃蟹。
大牛走后,忙碌的生活让二人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高梦璃每日都在忙碌着温室棚搭建。
培育稻谷,粮食是根本,当务之急,必是重中之重。
高梦璃推开隔壁老屋的门,找到林勇:“爹,我想做几个大架子,还有木盘子,这是图纸,你看看。”
林勇见高梦璃递过来图纸,赶紧停下手中的木活儿,见是见到的样式,连忙点头答应:“大儿媳妇,这个简单,你等着,爹这就带人做,保管下午就给你做出来!”
天大地大,大房家的事儿在他心里最大。
活儿再多都得靠边边,大房家的事儿,那可是关于民生的大事。
高梦璃点了点头,然后带着阿栗就去老屋后面的地窖,将稻谷种全部搬出来,开始用簸箕筛选谷种。
高梦璃弯腰抓起一把稻谷,枯黄的谷粒簌簌从指缝间漏下,偶尔夹杂着几颗干瘪发黑的秕谷。
\"这种子得仔细筛三遍。\"
她将簸箕扬起,手腕轻轻抖动,吹走轻飘的少许杂质。
因为用谷风机筛选过,稻谷倒是干净。
\"阿栗,要挑最饱满的,长出来得稻谷才更壮,结出来得稻穗才更大。\"
阿栗蹲坐在蒲团上,认真地将筛选出的饱满谷种码进陶盆:“大嫂,下一步是浸种吗?”
高梦璃点点头。
这时林夕提了一桶温热的水放在高梦璃身旁,“梦璃,你试试温度够不够?”
高梦璃伸出手试了试温度后,提起木桶就往木盘里注入温水:“水温要保持在30度左右,这三天得每隔两个时辰换一次水,让谷种充分吸饱水分。”
“30度?”
阿栗一脸懵,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水的温度啊,太烫会烫死谷种,太冷又发不了芽。”
林夕一边扒拉着谷种,一边解释。
但是阿栗还是不明白什么是“温度”,但是林夕后面一句话她听懂了。
练武之人感官都很敏锐,所以她伸出手指试了试温度,就记下了水温的冷热程度。
办法总比困难多,她阿栗有自己的学习办法。
高梦璃见阿栗的动作,并没有过多解释。
毕竟,解释多了,就要掉马甲了!
三天后,谷种破胸露白,高梦璃带着林夕与阿栗将木盘搬入温室。
而林勇制的三层置物架此刻派上用场。
底层铺满湿润的稻草,中层搁着铺了麻布的木盘,上层则悬着半透光的油纸。
“培育谷种需要把谷种均匀撒开,厚度不能超过两指。”
高梦璃边示范边讲解,谷种落在麻布上发出沙沙轻响:“白天时候需要掀开油纸晒太阳,傍晚盖上保温,夜里再泼一次温水催芽。”
阿栗好奇地凑近观察,只见谷种表面泛起绒毛般的嫩芽:“大嫂,芽尖都冒出来了!”
高梦璃用竹篾挑起一颗谷种,青嫩的芽头裹着水珠:“等芽长到半寸,就可以移栽到秧盘里。”
培育谷种,其实和种猫草大差不差!
说到猫草,高梦璃想起了麦芽糖。
糖在这里是稀罕物不说,还忒贵。
等稻谷培育完后,她准备用大麦发芽,做些麦芽糖。
尤其是罐心糖,一想到这,她感觉她有些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