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中的坠落并未发生,绳子割断的一瞬间,一个蒙面人闪电般飞过,紧紧将书心抱入怀中。
接着二人落地,又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来。
“杨替……”
书心下意识喊了一声,身后的蒙面人僵硬了一瞬。
他高冷的将她搀扶起身,帮她活动四肢,直到确定没有摔伤、骨折才安心。
“夫人,将军派我过来的。”
原来不是杨替。
杨替一向谨言慎行,音色却十分清冽沉稳,莫名和谐,但此人嗓音却异常沙哑,好似受了伤。
书心望着远处星铭集结队伍,有些讽刺的开口:“难为你们将军还念着我。”
鹤亭和封水解开了她和星铭夫妻情断的缘由,内心真是五味杂陈。
可是想来想去,她也不确定再来一次会不会有好结果,只能说造化弄人。
这一次,书心不和星铭对着干了。
他派人来救她,总归是有自己的规划,如果……
“如果我死了,你记得告诉你们将军,一定要找到果仁和爰郎。”
二人飞奔飞快,书心不忘交代后事。
“还有找封水,拿解药……”
蒙面人喉咙哽咽,半晌才轻轻嗯了一下。
这个夫人啊,为什么还是那么善良,那么轻信他人。
蒙面人心里默念着,夫人是我啊!
可他早就承诺了将军,再不以真面目相见,只暗中护佑,让夫人当他死了。
生离死别是难以接受,可是至爱背叛才真正让人心痛。
更何况,封水的医术尽数传于他,而那牵丝引的效用,也一并相传。
北州相见之时,封水已告知他。
“杨替,你是个学医的好苗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插手少将军和夫人之间。世界上有一种痛,叫人面目全非,以天下人为葬,也有一种药,伤人三分伤己七分,而这药确是克制那巨痛的良药。若是你,你吃还是不吃?”
杨替不解,封水便拿出牵丝引,届时还叫毛毛毒。
他说,你侮辱夫人早晚一死,不如我送你一程,好歹叫夫人活命。
杨替二话不说,整瓶的毛毛毒全都塞到口中,然后郑重跪下请求。
“请先生就夫人一命。”
那时爰郎已在腹中,杨替也只担心书心的安危。
封水听他最后遗言,不禁哈哈大笑。
“我以为你感情难抑,难道不是吗?”
说完就笑着离开。
杨替强忍着心口的巨痛,想在死前为书心多做一点事,却巧合的看见了她摊开的话本。
书上说,有一种神药,叫情人毒,相爱之人服用,距离越近便越心痛,直至疼死,唯有分开才能活命。
明明是一对恩爱鸳鸯,却分可活聚必死,不可谓不狠毒,怪不得叫鸳鸯毒。
那一刻,他突然想到封水的话,想到晔城时书心的异常,一股愤慨之气涌动,胸腔内的心脏便更加剧烈的跳动。
他好像明白了。
毛毛毒不止伤身,更伤心。
想到此处,蒙面人一手护着书心,躲避可能从四处飞来的暗箭,一手捂住又不受控制的心脏。
两年了,这颗心,还为她跳动……
其实根本没有背叛将军府,即便他情难自抑,和夫人厮混在一起,也从未做过别的对不起将军府的事。
去鹤吟郡做细作,这是少将军的吩咐,也是和少将军的交易。
奸情被发现的那一刻,杨替已经将实情如实相告,并求一死,只希望少将军不要迁怒夫人。
少将军当时的确气愤,可是做将军的,又怎么没有容人之量?
他一顿抽打,晚上便私下和他商议,忠君报国,还是一条好汉。
杨替见将军并无多加苛责,当即便拖着残躯叩头,求将军给书心想要的生活。
“将军,杨替自知万死不能赎罪,只希望夫人平安喜乐,求您开恩,放夫人离开,过她想过的日子吧。”
星铭从来没有见过杨替如此卑躬屈膝,为了一个女人,竟然……
他怒极反笑:“好啊,我放她离开,却不知如此乱世,她一个弱女子如何生存?”
于是杨替便献计潜伏,助将军夺取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