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后,唐一味率领船队返航了。
奴隶越抓越多,之前带来的粮食供应不了生产队的需求,他只能选择返回旧港进行补给。
为了不至于空跑一趟,唐一味带走了6000名奴隶。
澳洲的土着实在太难管理,一是这些部落实在太过原始,开化程度远远比不了印第安人和台湾生番。
与垦殖公司的人一旦遭遇,他们要么逃跑,要么就是不死不休,这给唐一味的队伍也造成了一定损失。
其次就是语言方面彻底不通,而且他们也很难理解生产队的这种模式,以前无往不利的生产队在这里失灵了。
面对这种情况,唐一味也只能选择暴力奴役,并且把那些特别能闹腾的刺头全部打包带走。
到了旧港,这批奴隶特别受欢迎。令唐一味吃惊的是,他这次出航之前,壮年男奴的价格还在35元左右,而这次竟然涨到了50元!
靠着这批奴隶,唐一味稀里糊涂地打了个翻身仗。
这可是空手套白狼的买卖,一笔生意赚30万,比倒腾什么都强。
怀着种种疑问,唐一味去总督府拜见旧港总督陈宠,结果见到了个相当意外的人,熊天球。
“熊大人,你怎么在这里?难道你没有接老麻的班?”
他与熊天球算是很熟的了,作为老仙的第一心腹,坊间一直传闻熊天球会是下一任内阁首辅,唐一味直接问了出来,才觉得有些唐突了。
熊天球咧嘴一笑,让秘书给上了茶。
“我真不是当首辅的料,上师是知道我的,这不放了我的外任,让我吹吹海风,开开眼界。听说你这几年能干的很嘛,山沟沟里的老回回,跑海照样风生水起!”
熊天球的心情似乎很好,他那个小妾陈秘书没跟过来,总督府的秘书是个暹罗女子,汉话说的不是很流利,但皮肤白的反光,相貌更是没的说。
被熊总督打趣,唐一味只有苦笑以对。虽说这些年钱没少赚,可他没有官身,哪里有这些做官的逍遥自在。
两人先是回顾了一番过去共同创办音迅的日子,才渐渐切入正题。
令唐一味最感意外的是,塞国今年官场发生了一场“大地震”,而之前的旧港总督陈宠居然越过一众次辅,坐上了内阁首辅的位子!
想当初陈宠不过是偏远临洮县的小小知县,谁能想到二十几年后,人家成了一国宰辅。
今年本是换届之年,首辅麻德茂干满两届,终于平安落地。国主刘学勤也按先前约定,给他赐了个【崇理侯】的爵位。
不过老头身体还不错,就没有直接致仕,而是回到他的老家伏羌县做校长去了,被传为一时美谈。
既然是换届,人事调整的幅度就很大。
除了北美的新狄和台湾两个总督没有动,其余各省总督要么平调,要么入阁。
相应的,各部及府、县官员也根据吏部考核情况,进行了全面调整。
这种正常人事调动自然谈不上地震,引发官场动荡的实际上是一件陈年积案。
十几年前的那场金融诈骗“韩金时代案”几乎已经被大多数人淡忘,嫌犯韩罗汉也销声匿迹。
可有一个人没有忘记,这个人就是老仙刘学勤。
实际上,韩罗汉的动向一直在暗卫,即如今的安全局的掌握之中。
直到这两年,此人改头换面,又在岷都金融市场重操旧业,刘学勤这才决定收网。
当年布下的闲棋冷子,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整顿官场。
谁都知道,塞国这些年的官场氛围是相当宽松的,这一点令大明官员艳羡不已。
然而随着公务员队伍的扩大,腐败、官僚习气、请托、公款消费等等问题也开始显现。
刘学勤决定效仿洪武大帝朱元璋,搞一出大案,于是“韩金时代案”终于被引爆。
首先被牵扯的是韩罗汉背后的韩哈麻家族,作为河州最大的两大家族,何锁南的何家也跟着吃了瓜落,因为这些年两家不断联姻,已经形成了利益共同体。
其次是先后在河州府、陇西、岷都等地任职的地方官,在审讯韩罗汉的过程中,安全局拿到了一份长长的贿赂清单。
说实话,贿赂的情况并不算严重,其中有些都属于人情往来的范畴。
但架不住刘学勤要搞事情,他给段昌煦下的指示是:“照着空印案的规模搞!”
就这样,落网官员互相攀咬,波及面越来越大。
新任首辅陈宠开始不知道厉害,开始还几次三番上书劝老仙收手,结果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次案子涉及到的还是以明朝投降的旧官吏居多,这些年考公进入官场的部分官员被不良风气影响,也开始腐化堕落。
令刘学勤欣慰的是,塞音系基本没出问题。为了防患于未然,他让人在殿前广场立了根耻辱柱。
上书:某峰弟子某某,乃我道场贪腐第一人。
这件事被各大报纸转载,结果塞音道场出去的官员们规矩的不像话。就连那些庶务峰旗下的公司管理者们,以前还有人给批个条子什么的,现在打死也不干了。
随后刘学勤把那些犯罪情节严重的官员一律送去劳动改造,其实还不到一百人。剩下的官员只要签【认罪协议】,缴纳罚款,就可以安排转职。
接下来刘学勤就放大招了,他要求各级衙门的主要负责人,披露个人财产(只统计银行存款及股票)。
朝廷在塞音时报专门开辟了一个专栏,分期分批登载各级官吏的财务情况,被百姓们称为“公告牌”。
排在首位的就是国主刘学勤,他的个人财产高达6123万元。报纸上对此进行了解释,国主的财产是由王室资产管理部在管理,旗下有蜀道山投资信托、慈善基金(非盈利)、绿化基金(非盈利)。
还有一部分是卖地所得。因为塞国的土地产权分为王地、官地和民地三部分,所有新开辟的土地产权都归国王所有,其中一部分被用于赏功,剩下的是由地方官府代管。地方上的土地交易是要给王室资产管理部分账的。
当然了,属于刘学勤的还有版税收入等,那些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而内阁首辅陈宠的财产才只有十几万元,熊天球、韩硼、冯理等塞音元老弟子们各个身家丰厚,动辄就是几百万。
反正是脱光衣服给大家看,上面的肯带头,中下层官员也坦然了,整个过程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反弹。
作为大明进士出身,为官近三十载的首辅陈宠还是不太理解,亲自上总山问刘学勤:
“上师,何以至此啊?”
刘学勤答道:“管理官员根本不是靠剥皮萱草,任用酷吏可以解决的。否则几千年来的官员不可胜数,为何百姓称颂的青天老爷不过寥寥数人?”
“为官施政,各有各的理念,我塞国既然以增进普罗大众福祉为目的,那么只有官员廉洁方可保障政令通行。”
“一件破皮袄传了几千年,甲穿完乙穿,乙穿完丙穿,我想,迟早是要脱下来晒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