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海域,一支极其浩大的商船船队,正在海面缓缓行驶。
每一艘船,都有着“玄”字旗帜。
船队首船之中,可谓内有乾坤。
一堆南瞻部洲的美人舞姿翩翩,即便是在船舱内,也没有半点紊乱,让沈仙佑看的那叫一个心旷神怡。
“玉公公,朕特意等着你,看来还真没等错。”
玉公公莞尔一笑,说道:“原本呢,我是打算从西牛贺洲先回大玄面见圣上,将这堆异域舞女进献给圣上,但是真没想到,圣上突然就来了。”
“我带着凤公公,是准备去东胜神洲的,既然在海面上看见了你的船,那就顺便拉上你,也正好提前享受。”
“圣上,若是先帝,可不会像您这样,带着一个老太监就敢闯入异端贼窝,毕竟天子不可冒险于万一。”
玉公公很是恭敬。
上次与沈仙佑见面,他还只是言王而已。
现如今,已成大玄之主,也是自己的主子,所以姿态上还是得有所改变,同时透露着对凤公公的责怪。
凤公公无奈笑道:“玉公公,这是圣上自己要来的,我可劝不住。”
玉公公瞥了一眼:“你不必说话,因为我不想与你这糟老头子掰扯。”
沈仙佑则是浅笑道:“东胜神洲没有二位想的那么危险,杨止在那边放肆许久,大部分异端还是选择忍气吞声,没有南乾之战时的骨气与血性了,而我亲自去,也是为了稳住局势,绝非好勇斗狠。”
“不过,二位也放下以往成见,现在司礼监中,真正担事的也只有二位。”
“凤公公是先帝最为信任的公公,玉公公又与我母亲有着深厚情谊,我上一代的亲友几乎死绝了,二位也算是为数不多的亲人。”
如此言语,推心置腹。
玉公公这才缓和态度,凤公公对内,也一直都像个烂好人,倒不至于打不还手,但却是骂不还口,基本不与同僚或者外廷结恶。
和玉公公的矛盾,源自于几十年前。
都在同一口锅里吃饭,总会有人少吃或者多吃,凤公公当初就是吃太多了,玉公公才会担起市舶司的差事,一是为了想在海外寻找仙妃娘娘,二是想要远离那些真宦官。
凤公公主动端起酒杯。
“玉公公,以前的事,是我不对,如今司礼监没了批红权,我也只想着能伺候圣上一天是一天,没了顾忌下边的念头。”
“今日这杯酒,算是为当年过节赔罪。”
“还请玉公公大人莫记小人过。”
祥武一朝的司礼监宦官,其实很难当,得满足沈圣昀对修炼资源的要求,还得通过司礼监帮圣上办事,而且,身份是太监,所以在很多事情上就得用非常脏的手段。
曾经一度差点害的玉公公出不了海,虽说更大的因素是时局所迫,但推手还是自己。
玉公公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见凤公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自己也端起酒盏抿了一口。
“如今是朝龙元年,新朝伊始,祥武年间的事再来计较,那便是坏了圣上的瑞气,以前的事,谁也别提。”
“多谢玉公公,有了您这句话,我就好安心去给先帝守陵了。”
话落,他拿出司礼监的大印,稳稳放在玉公公面前,随后说道:“司礼监还是不可或缺的,文官们固然被压制的很好,但担子都担在萧天官身上,重新让圣上养出一个司礼监的掌印大太监耗时耗力,此次东胜神洲的事情了结后,还请玉公公能够返回司礼监,为圣上解忧。”
“好。”
玉公公直接答应下来。
这里没其他人,也没必要玩虚的。
一直将司礼监边缘化,还是因为凤公公在祥武年间得罪了太多人,要想让他安稳上岸,就必须得这么做,而掌印太监的位置落在玉公公手里,也就相当于效仿先帝遏制文官集团做大的举措。
三人把酒言欢,也算冰释前嫌。
玉公公忽然问道:“圣上,现在的文官头头究竟是谁,杨止还是韩璃,亦或者那个年纪不大的朱卿?”
“有时是韩璃,有时是朱卿,有时是杨止,但眼下还不会有什么内斗,可将来的利益牵扯必然越来越大,我可没心力继续和他们明争暗斗,这事还是得压在司礼监上。”沈仙佑说。
“我感觉,最值得忌惮的,就是杨止。”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还是得去给她兜底,不能坏了大局嘛。”
玉公公打趣道:“这算是又爱又恨嘛?”
固然身在海外,也能得知宫中的一些事情。
这小子不吃窝边草,但喜欢把草都给聚到窝边,可以说是来者不拒。
沈仙佑笑而不语,算是以沉默代表承认。
玉公公继而说:“不出圣上预料,这一次,杨止真有大麻烦。”
“有多大?”沈仙佑不以为意地问道。
“弑君。”
“杀赵亢?”
“不,是杀你。”
玉公公的真实职位是司礼监市舶司总管太监,负责大玄一切市舶司事宜,在补天卫去往东胜神洲前,负责在海外搜集情报的,也是她那市舶司的人。
至今,还在发挥作用。
玉公公也不遮掩。
“东胜神洲的有些地仙并不甘于落后,他们为了获得更加磅礴的修为,试图将真气转化成灵气,是天地灵气的灵气。”
“他们琢磨出来了一种天材地宝,也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材地宝——人灵草。”
“将活人种在特殊的土地里,然后长出一株约莫九寸长的草,此草服下后,从丹田中生出的真气则会转变成灵气,也被他们认为是从地仙蜕变到天仙的唯一途径。”
沈仙佑迟疑道:“你的意思是说,杨止会为了这玩意背叛我?”
“那倒不是,人灵草还能变化成人呢,而且和被种下的人一模一样。”
“我又没被种进去。”
“对啊,但圣上出生时的胎盘应该是被种进去了。”
“???”
听到“胎盘”这个字眼,沈仙佑和凤公公都懵了一下,而凤公公旋即就回想起来了圣上出生时的一件疑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