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白帝洲,黑色的帝殿深处。
一个眉心点痣的中年人,打了个喷嚏。
他放下手中的金剪,略有意外:“这是有人……在惦记我?”
“呵呵,挺好的。”
“还有人能惦记我。”
中年人笑呵呵说着,又举起了金剪,小心翼翼地修剪窗边的灵植。
那是一株高大的翠叶柏。
叶如翡翠、顶端已经结着点点花苞,马上就要绽放了。
白帝洲多灵植,甚至比起青木宗都要来得多。
只因白帝爱种花、爱种草。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这天地间,人太复杂、物太死板,唯有花花草草单纯、灵动,值得倾注心力”。
“帝主。”
忽然,帝殿门外传来恭敬的通禀:“敖师兄求见。”
白帝手里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声音温和如春风:“让他进来。”
吱嘎。
沉重的殿门轻声滑开。
随后,一个身着玄黑长袍的青年大步走入。
正是白帝的大弟子,敖青。
敖青进了大殿,在距离白帝还有十数步的时候,忽然掀开长袍,“噗通”一声,重重跪在了地上。
这声响动终于让白帝抬起了头。
他脸上带着几分讶异:“哦?这是怎么了?”
“师尊!”
敖青的头深深低下,额头几乎触碰到地面:“师尊!弟子……弟子斗胆,恳请师尊收回成命!弟子……不能娶帝姬!”
听到这句话,白帝脸上的笑意淡去了一分,语气却依旧平和:“不能娶?”
“敖青,为师记得,你一直倾慕歌儿,近千万年了,一直情意不减。”
“怎么事到临头,却又退缩?”
“弟子……”
敖青犹豫着,但最终还是抬头开口:“弟子……弟子是喜欢帝姬。”
“但正因如此,弟子才更明白,帝姬她……心中并无弟子!”
敖青想到了宁天。
曾经的他,对于一个低等星辰上出来的宁天,万分看不上。
可自从下三界那一役后,他对宁天改变了看法。
敖青此人,桀骜不驯,但一旦能让他服气,他又会对你百般认同!
此时的敖青,就是对宁天十分认同,同时也知道白月歌喜欢宁天。
既然如此,他自然不愿意当搅局之人。
而且,他更希望白月歌能快乐。
“师尊,喜欢一个人,不是将她据为己有,而是希望她平安喜乐。”
“弟子不愿因一己私欲,强求姻缘,让帝姬余生郁郁寡欢,不得快乐!”
敖青说到这里,再次低头:“恳请师尊,成全!”
白帝一时没有回答。
殿内只剩下敖青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片刻后,白帝才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感慨:“看不出来啊,敖青,你倒是个难得的情种。”
他微微颔首,似乎被这份真挚打动:“好,既然你心意如此坚定,为师就如你所愿。”
听到这里,敖青大喜,激动地就要叩首谢恩:“谢师……”
只是,他最后一个“尊”字还没出口,身体陡然僵住。
没有任何征兆,属于神帝的威压,控住了他。
敖青身体僵直,半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一缕漆黑的气息,凭空浮现,缓缓钻入敖青的口中。
整个过程无声而迅疾,不过眨眼之间。
很快,敖青恢复了行动之力。
但他此刻,却似乎忘了自己刚才要说的话,只是有些讶异地跪在原地:“师尊,弟子……怎么在这里?”
白帝站在原地,依旧带着一抹笑意:“你是得知要娶歌儿,太激动了,来我这里询问要出什么聘礼。”
敖青一个激灵,仿佛从梦中惊醒。
脸上只剩下喜悦和痴迷:“对,是的,弟子……弟子能娶帝姬,万分喜悦,不知要给什么聘礼,请师尊解惑!”
白帝笑了:“歌儿是我女儿,你是我弟子,都是一家人,不需要什么聘礼。”
“你只要往后余生,莫要辜负歌儿就可以了。”
敖青自然是万分激动,连连开口:“是,是!弟子定当倾尽所有,让帝姬成为寰宇最幸福的女人!”
白帝笑了笑:“很好。下去好好准备吧。两个月后的结缘大典,莫要让为师和歌儿失望。”
“是!弟子告退!”
敖青起身,大步流星地退出了帝殿。
殿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白帝缓步走回窗台前,重新拾起金剪,开始给那株翠叶柏修剪枝叶。
咔嚓,咔嚓。
多余的枝叶不断落下。
白帝很享受这个过程,金剪之下,他想要什么如何,就能如何。
所有的灵植,都会长成他想要的模样。
“帝主!”
不多时,殿门外再次传来通禀:“帝姬求见。”
白帝修剪花枝的手指微微一顿:“让她进来。”
很快,一席雪白长裙的纤丽女子,走入殿内。
乌发低垂,如同绸缎一般披散肩头、垂落在地上,白裙之下,一双素足踩地,莹莹如玉。
她的容颜更是绝美,只那一双眼睛就足以摄人心魄。
浑身上下的气质,如同山巅之上的冰雪,冰冷寒凉又清澈剔透,纯洁无比。
正是白雪歌,或者说,白月歌!
此时,白月歌对着白帝盈盈一礼:“父亲。”
白帝没有回头,依旧专注地侍弄着花草,语气听不出喜怒:“怎么?你来找我,是想让我撤回你嫁给敖青的成命?”
“女儿并非为此事而来。”
白月歌的声音清冷而平静:“女儿知道父亲为女儿举办这结缘大典,意欲何为。”
白帝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白月歌身上,带着几分探究:“哦?我意欲何为,你说说看。”
“父亲是想借此大典,引出宁天,拿到法则源地,然后将他……彻底抹杀。”
白月歌说的平淡,却又斩钉截铁。
白帝噙着一抹微笑:“然后呢,你想如何?你要求我放过他?”
“不!”
白月歌否定了,还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女儿也想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