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依旧懒洋洋地躺在竹椅上,仿佛从未离开。
“哦?居然真的被你们找到了。”空钓翁瞥了一眼她们手中的宝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看来,你们的执念,连这界外天的法则都为之动容了。”
陆凌汐瑶将两件宝物奉上:“还请前辈施法,救我母亲。”
空钓翁缓缓起身,神色变得庄严肃穆,他伸出枯槁的手指,在虚空中画起来,随着他的动作,一道道玄奥莫测的符文凭空出现。
“以梵天莲为基,载生命之源;以幽魂玉为引,聚消散之魂。”空钓翁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
他将梵天莲置于阵法中央,又将幽魂玉悬于其上,然后,他看向陆凌汐瑶,神色凝重:“丫头,准备好了吗?接下来,需要你的血脉与本源之力作为引子,过程会极为痛苦,且对你自身损耗极大,一旦开始,便无法回头。”
“晚辈,准备好了。”陆凌汐瑶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她走到阵法前,按照空钓翁的指引,盘膝而坐,逼出一滴精血,滴在梵天莲之上。
“凝!”空钓翁一声低喝。
陆凌汐瑶只觉体内的生命力和混沌本源,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源源不断地涌向梵天莲与幽魂玉,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骨髓都被抽干,神魂都在颤抖,她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青丝之中,竟也开始出现缕缕银白。
“瑶儿!”陆凌辰轩在一旁看得睚眦欲裂,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幽魂玉在陆凌汐瑶本源之力的牵引下,散发出柔和而奇异的光芒,它开始主动吸附昆仑戒中那缕微弱的残魂。
只见那缕几乎快要消散的残魂,被一点点地从昆仑戒中剥离,在幽魂玉的光芒包裹下,逐渐变得凝实。
魂魄凝聚之后,便是重塑肉身。
空钓翁双手结印,梵天莲的九片花瓣缓缓张开,每一片花瓣都释放出浓郁的生命精元,这些精元在空钓翁的引导下,与陆凌汐瑶的本源之力相互融合,开始按照月影九歌原本的形态,一点点地勾勒、编织出一具全新的躯体。
这个过程极为缓慢,也极耗费心神,陆凌汐瑶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但她依旧死死咬着牙坚持,她能感觉到,母亲的气息正在一点点地复苏。
终于,在梵天莲的生命之力与陆凌汐瑶的本源之力几乎耗尽之时,一具完美无瑕,散发着淡淡月华光晕的玉体,静静地悬浮在阵法中央。
“魂归!”空钓翁眼中精光暴射,双手猛地向前一推。
幽魂玉包裹着月影九歌凝实后的魂魄,化作一道流光,融入那具全新的肉身之中。
霎时间,整个茅屋都被一股圣洁而强大的生命气息所充斥。
那具玉体,缓缓睁开眼睛,那是一双如秋水般澄澈,又带着一丝迷茫和虚弱的眼眸,她看着眼前的陆凌汐瑶和陆凌辰轩,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九歌!”陆凌辰轩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一个箭步冲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泪水夺眶而出。
“娘亲……”陆凌汐瑶也踉跄着扑了过去,声音哽咽,喜悦与心痛交织在一起。
月影九歌看着眼前这两个满脸泪痕,却又带着无尽关切与爱意的人,眼中渐渐恢复神采,一丝虚弱却温柔的笑容,在她嘴角绽放。
“辰轩……瑶儿……”
她的声音,如梦似幻,却又如此真实,一家三口,在这界外仙境,历经生死磨难,终于……得以团聚。
空钓翁看着眼前这感人的一幕,苍老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他摆了摆手,身影悄然隐去,只留下一句话在空中回荡:“痴儿女,情之一字,最是动人,也最是磨人啊……”
陆凌汐瑶扶着仍显虚弱,却已有血肉之躯的月影九歌,身旁是同样目光灼灼,难掩激动的陆凌辰轩。
劫后余生,失而复得,这份喜悦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几乎让她忘记自身本源亏空的剧痛。
“娘亲,您感觉怎么样?”陆凌汐瑶轻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生怕这一切只是南柯一梦。
月影九歌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浅笑,她轻轻握住女儿的手,那双曾黯淡无光的眼眸,此刻虽仍带着初醒的迷茫与虚弱,却已然有了神采。
“瑶儿,我……我很好。”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只是……有些使不上力气。”
陆凌辰轩红着眼眶,将妻子和女儿轻轻揽入怀中,这个铁骨般男子,此刻肩膀微微颤抖,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满足的喟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空钓翁的离去,意味着他们不能在此久留,陆凌汐瑶调息片刻,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对父母说道:“爹,娘,我们尽快返回九界,容止他……还在等着我,九界……也还在等着我们。”
提及纳兰容止,陆凌汐瑶的心便是一阵抽痛,为了她,如今生死未卜,而九界,在邪神的阴影下,又该是何等惨状?
月影九歌与陆凌辰轩对视一眼,眼中皆是凝重,月影九歌轻声道:“瑶儿,你施展秘法,本源亏损严重,回去之后,需得好生调养。”她察觉到陆凌汐瑶的虚弱,心中满是疼惜。
“前辈大恩,汐瑶铭记于心。”陆凌汐瑶对着空山遥遥一拜,算是与空钓翁告别。
没有过多的停留,陆凌汐瑶祭出青木飞舟,这飞舟在混沌海中已有所损坏,但核心阵法尚在,勉强还能支撑,她将母亲扶入飞舟内安置妥当,陆凌辰轩站在她身侧,目光坚定。
“走吧。”陆凌汐瑶深吸一口气,操控飞舟,向着来时的光门飞去。
当飞舟穿透时空之墙,踏入九界范围的刹那,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面而来,眼前的景象让刚刚经历团聚喜悦的一家三口,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