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龙一听还有超级大宝贝,禁不住两眼就瞪得更大更圆也更亮,甚至连嘴巴都张成了“0”型,直看着铜锁。
铜锁道:“我还有两个秘密要告诉您。先说一个吧。我怎么得到这幅画的?这幅画是华州知府的。那华州知府是何等人呀?他可是当今皇上一个妃子的姑表哥呀。要论起来,这华州知府就是皇上的姑表舅子对吧?您这就知道这人为啥能当上华州之府了吧?他手上能有皇上亲笔画的画,足见这人的地位。我还打听到,这华州知府自己就爱画画,所以他才绞尽脑汁想尽办法收藏皇上的画。当然了,他不爱画画,但只要有皇上这幅价值连城的画,他就能有三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可惜呀,被我给弄来了,哈哈哈哈!”
大龙惊讶地问道:“军师你可是真厉害,你怎么能弄到这样一个超级大宝贝的哩?”
铜锁说:“咱们不是抢他府衙的府库吗?他这画就在府库里藏着呢。其他弟兄不懂这东西,他们光把钱箱抬出来了,把装满黄金白银的箱子抬出来了,可这幅画是放在一个木匣里的,他们掂了掂那个木匣,大概觉得忒轻,觉得没有钱,谁也没人要,可我一看就是盛画的啊,若是连木匣也拿着,忒显眼,也不方便,干脆,我就把这画抽出来,打开一看原来是这个东西,当时差点把我吓得跌倒在地上了。我硬挺着站稳,又发现了另一个会让你惊掉下巴的好东西呢!”
大龙打断铜锁的话,惊问:“还有?还有啥好东西?”
“你来看。”铜锁说着,又从怀里抽出来了一卷像纸一样的东西亮在大龙面前。大龙一看,上面就写了两行字,写的是:“他日若邃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底下竟然又写了两个小字:“宋江”,还在后面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大龙惊异地问:“这谁写的?为嘛要抄我老爹的诗句,还写我老爹的名字?还带上个大大的问号?”
铜锁说:“我想先问您,能看出这字是谁写的不?”
大龙摇摇头说:“我会写字,可是我不懂书法,光看着这字好,有劲,也漂亮,谁写的?那个知府?”
铜锁说:“我敢说,没大有人能知道这是谁写的。这字体叫瘦金体,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一种字体。谁会写瘦金体啊?只有当今皇上!这瘦金体可是能盖过苏黄米蔡的呀。”
大龙问:“苏黄米蔡是何等人?看来以前这个苏什么菜挺厉害啊!”
铜锁又笑笑,说:“苏黄米蔡是四个人,苏是苏轼,黄是黄庭坚,米是米芾,蔡就是当朝太师蔡京,也有人说是蔡襄,反正就是当朝的四大书法家。可这瘦金体哩,比他们厉害多了。”
大龙一脸的惊讶:“这么厉害?这人是谁?他为啥写我老爹的名字?”
铜锁说:“咱先不说这个厉害的家伙是谁。先说他为嘛要写令尊的诗和名吧。那两句诗,不是令尊在江州那浔阳江酒楼上题写的吗?不就是因为这诗,令尊被判了斩刑,晁盖他们才去劫法场,令尊才上的梁山?”
大龙道:“这我知道呀。可这个人为啥要把我老爹这两句诗写下来,还写上我爹的名字?后面还打上个大大的问号,莫名其妙呀。”
铜锁的脸色沉了下来,砸吧砸吧嘴站到一边,笔直笔直地站着,看着大龙说:“咱该揭开谜底了。写这瘦金体的人不是别人,也是当今皇上!他这书法可是当今天下无与伦比的。那皇上为何要干这事?其实,我刚看到的时候哇,也是一头迷糊。可仔细一想就啥都明白了。不知我当说不当说?”
大龙:“瞧你这话说的,咱俩之间,还有啥不能说的?说,只管说。”
铜锁:“那好,你坐好了坐稳了,我可就实话实说啦。说实话,这话我本不该对你说,可是我觉得不说还不行,真不行。皇上抄写令尊这两句诗和令尊的大名,尤其是后面还加个大大的问号,说明皇上对令尊这两句诗特别在意。因为令尊那诗写的是他日要是实现了自己的凌云志向,黄巢都算不上大丈夫了,那就是说令尊定要超越那黄巢呀。黄巢何等人?一个落魄的屡考不中的秀才,竟然起兵反唐,并且打到了长安,把当时的大唐王朝掀了个底儿朝天,差点就灭了!那黄巢写的一首诗,就表明了他的心愿和志向:“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这气派更多大够惊人吧?你家令尊竟然敢笑黄巢都不算大丈夫,说明令尊才是真正的大丈夫,想要胜过黄巢,想要推翻大宋啊!你想想,当今皇上他能不怕、他能不在乎?”
大龙:“哦,是,这么一说,一切就都迎刃而解啦。”
铜锁:“是啊,皇上看了令尊这诗,能不像惊弓之鸟,或者说他能不胆战心惊吗?他不但看到了令尊这一股豪气,也让他坐卧不安呀!”
大龙眉头锁了起来,眉宇间透着困惑和不安,说:“可我爹他已经归顺了,让皇上招安了,现在只不过是皇上手下的一个,哎呀,安抚使啦,还能有啥?也许这是以前皇上写下的吧?”
铜锁:“不错,应该是。可您也得看到这里面的问题呀。这说明皇上对令尊这句诗是耿耿于怀呀。”
大龙:“哎呀,这可不大好,哦不,是大不好。你这么一说,我想明白了。不行,得赶紧派人去提醒我爹一下,要不,就会有大事发生。”
铜锁急忙摇手,说:“不要不要,没有用的,那是令尊喝了酒写的那诗,虽说是有酒后吐真言的说法,可毕竟令尊是喝醉了;再说皇上已经知道,后来令尊的表现,说明令尊对皇上绝无二心。再说了,咱们金龙军创立并且在这里安营扎寨再创大业,令尊不是不知道吗?你这一去,令尊岂不就全知道了?就算派去的人自己不说,以令尊的智慧,也会巧妙地把话套出来的。那样,咱不就暴露了?”
大龙点点头,但那眼神里满是迷惑和忧郁,说道:“哦,这倒也是。我老爹都率领梁山军为朝廷出那么大力了,也算是尽忠心了,皇上也都看到了,既然能让我老爹做上这么大个官,也说明皇上已经对我老爹没有疑心了吧?”
铜锁:“按说应该是这样。可你得站在皇上那边想啊,令尊是无二心了,但皇上咋想哩?皇上知道,人的本性是难改的,野心也是不好完全浇灭的。那野心,就是一堆暗火,说不定啥时候,小风一吹,再不就是崩上个火苗,暗火不就着起来了?不就又会起事儿啊?所以吧,皇上对令尊那戒心肯定是一直都有的。这幅字,就给咱这么一个信号。当然了,总督您也不必太过担心,尽管皇上心存芥蒂,对令尊耿耿于怀,有所提防,但是当下的形势,令尊一个人在楚州,没有了梁山的一百零八将和几万人的兵力,没有了梁山的天险,令尊还能怎么着?他就算有那凌云志,也就是野心啦,也只能空怀壮志无处使。再说了,这字也不知道是啥时候写的,只是这个华州知府又喜欢书法喜欢画画,只要是皇上的字画就千方百计弄到手收藏起来。说不定啊,是他让他的表妹偷出来的呢。所以这事吧,不必太过担心,心里有数为罢。本来呢,我就是想把这两件国宝献给您的,一不小心,把事说大了也说远了,让你担心。”
大龙道:“不不不,这么说说还是挺必要的,我挺感动,真的要好好谢谢你。”
铜锁:“哎呀,总督这么说不就见外了?为您做任何事都是我的本分。好啦,这皇上的字画,是真正的国宝,就都献给您了,得空好好欣赏吧。我该回去睡了。”
大龙竟愣住了,两眼看看字和画,再看看铜锁,说:“你说啥?都给我?”
铜锁重重地点点头,一脸郑重地说:“啊,是啊。当然都给您。只有您配收藏这国宝。”
大龙却没有丝毫犹豫,语气坚定地说:“我能看看这皇上的字画就够好的啦,就该知足。若不是你弄来,我这辈子也见不到皇上写的字和画的画呀。这样,你收好,啥时候我想看了,再去看。我不能要。”
这是铜锁头一回跟大龙涉及到财宝的来往。此前,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金钱或财宝的交涉。因此,他也没想到大龙竟然会拒绝,并且话说的诚恳且坚定。由此,他也真正看到了大龙的人品。他最清楚一点:人在面对金钱和财富的时候,是最能看出其品行高低优劣的。这么一来,铜锁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便说道:“总督,我说的是真心话,我就是特意专门决心献给您的。说实话,按江湖规矩,咱们这些闯江湖干土匪的,别说外出行动得来的东西,就连自己的生命,都是寨主或者是老大的,我把这字画献给您,不是应该的?您不必客气,也不必推辞,您就只管收着。没二话。”
还有这说法、这理论?大龙还是头一回听说。他虽然从十四岁就当上了山寨老大,可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想法。若不是铜锁此时说出来,他还真的不知道。所以,他说:“好东西,可以归山寨,但不能归我自己。山寨的财产是大家的,属于全山寨弟兄共有。要不这样,把它交给谢小强,归山寨收藏,你我谁想看的时候,就到库里去看。不过,可一定要收藏好、保管好,千万不能糟蹋了。”
铜锁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哦,那好吧,就听您的。我更服您、也更加敬佩您了。”
说着话,铜锁把那字和画卷好后,一手一卷,像捏着两颗夜明珠一样,小心翼翼且又十分谨慎地拿着,说道:“那,明天交给谢总管吧。”
大龙叮嘱道:“让他派人去镇上专门买两个匣子盛好。快去睡吧,够累了。”
送走铜锁,又让云娘和王闯也去睡觉,大龙独自来到屋后,站在悬崖边上,望着夜空中的繁星,望着太华山最高峰的上空,那是向南的方向,默默想着。铜锁的那些话语,还在他耳畔回响。他对自己说,这次行动虽然收获颇丰,尤其是铜锁得到了皇上的字画,表明他们取得了巨大成功,却意外揭开了一个巨大的秘密。看来,老爹面临着巨大的危机,将有无法估量的凶险,只是老爹并不知晓。自己必须有行动,不能眼看着老爹身陷危机而见死不救。山风呼啸着,卷动他那本是特别贴身的衣袍,竟然直接袭入后背,他打了一个寒颤,脑子清醒了许多,同时,他也做出了决定,随即往刘小四家走去。
他轻轻地拍打刘小四家的房门,拍了五遍,里面才有女人的声音,问道:“谁呀?半夜三更的叫门做啥?”
“打扰了,有急事,麻烦让小四出来一下。”大龙没报自己的名字。
“哦,稍等一下。”女人回应着,还嘟囔了一句,听不清说的什么。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灯影里,小四缩着脖子,站在门口问:“谁呀?进来吧。”
大龙咳嗽一声,说:“我,不进去了,你出来,我有急事给你说。”
小四一看是大龙,急速地晃了一阵脑袋,让自己振作起来,说道:“哎哟,总督啊!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快进来 呀,外面忒冷。”
大龙道:“你跟我去一下吧,有急事。按说不该把你叫起来,昨天你们才回来,够累的。可这事忒急。跟我走吧。”
于是,小四跟随大龙来到他的办公室。大龙也不让小四坐,自己摸过毛笔,小四眼快,拉过砚台,从旁边碗里倒了点水,抓起墨块,噌噌噌噌研了几下,大龙饱蘸墨汁,笔走龙蛇,唰唰唰唰,一会儿就写完了一封信,折好之后,递给小四:“我有十万火急的事告诉我老爹,你明天吃过早饭,跟郑仁义一起下山,他们去侦察,你去选一匹最好的马,直奔楚州,把这封信送给我老爹。一定要送到他手上。记住,我老爹不认得你。你只说是受人之托,千万不要说是谁托你的,就是别让他知道我的下落。送下就返回,我等着你的回话。楚州离这里小千把里路,往返怎么着也得四五天,你就辛苦点吧。具体的回来再说。我就不说谢了,心里有数。”
说着,回身从橱柜里摸出两锭银子,递到小四手里,叮嘱道:“这两锭银子路上花,别难为自己,吃好喝好睡好,保重身体。还有,这事,除了你我,任何人都不要告诉。郑仁义那边我会给他说。好了,快回去再睡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