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喉咙像被卡住了，叶焕拼命告诉自己，不要被情绪左右。
“你不需要这样的。”
强压下心中的酸涩，长叹出一口气，让声音显得正常些。
“既然齐宥都告诉你了，那你应该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我其实并不喜欢别人碰我。”
目光略过交叠的手，钟严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双手弹开，显得有些无措。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会注意的。”
“你看，这样的我，可能连正常的生活都不能给你，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谁说我喜欢你是因为你能给我什么，如果今天换成是我，是我发生了意外，再也不能动了，成了植物人…”
“你不要胡说好不好？”
他们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叶焕情绪一直很稳定，直到钟严说出这个如果。
沐家从前从事的工作具有一定危险性，这样的如果被视为一种诅咒，家规里是禁止的。
虽然工作环境换了，但家规没有变过。
叶焕好像也受了他们的影响，听不得这种假设。
见叶焕真急了，钟严又想了一个。
“就是我生了很重的病或者是有困难，你会嫌弃我吗？会放弃我吗？”
钟严抬头望着她，想取得认同，可叶焕根本不看他。
“你不会的，是不是？所以我也不会放弃你的。”
“所以你现在是在同情我吗？”
“我不是…”
钟严无力的趴在沙发扶手上，他的每一句话好像都打在棉花上，还要说些什么才能表达他的情感，还要怎么说才能让身边的人明白。
或许她不是不明白，这样想更加无力。
“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呢？从我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喜欢你，从来没有变过。
无论你是谁，做过什么，变成什么样子，我喜欢的人只有你。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愿意付出所有，放弃一切，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呢？”
叶焕看着这个几乎要歇斯底里的男人，拳头已经握的紧紧的了，但还极力的控制着，她的眼泪几乎要掉下来了。
“我没有不相信你说的话。”
见钟严抬头，她马上别开脸。
“我只是觉得你可以找个更好的，我并不值得。”
“你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的，是我说了算的，她们再好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她们都不是你啊！”
这种烂大街的情话，真的是太low了，叶焕想，但她就是会被打动。
她甚至会把钟严说的每一句话记在心里，每个表情都反复观看，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没有他的准备，到头来，还是被他一句话搅乱一池春水。
就像现在，她特别想看看他，看他深情几许，看他情谊绵绵。
而她也这样做了。
钟严本来长的就不差，从前，钟严给于叔的拆迁队干活，整个人的气质偏阳刚。
现在，怡心养性，不仅气质柔和了一点，也白了许多。
再配上深情款款的表情，简直是绝杀，比明星也差不太多。
一滴眼泪随着脸庞滑落，钟严顿时慌了。
“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
他想将泪水抹去，却想起叶焕说过的话，手停在空中。
“我不说了好不好，我不逼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等你。”
说完之后又怕叶焕生气，急急为自己解释。
“我是觉得…我们都还这么年轻，明明还有机会…不应该就、就这样错过了…”
钟严还在喋喋不休，叶焕却突然有种被拔了瓶盖，茅塞顿开的感觉。
其实她可以试一下的，最坏的结局就是钟严离开，她又回到从前的生活。
那她有什么可怕的？
你从前想的不就是再见他一面吗？
如果可以再次拥有他，无论结局如何，是不是遗憾可以少一些？
这边钟严打了退堂鼓，叶焕却心底荡漾起来。
看着他明明垂头丧气却还努力微笑，又犹豫了起来。
他知不知道以后面对的是什么，你习惯了流言蜚语，不在意别人的眼光，那他呢？
“钟严，你想好了吗？”
“啊？”这回轮到他发懵了。
“和我在一起，可能要承受异样的目光，也可能遭到许多非议，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钟严的眉毛都要飞出发际线了，他不知道叶焕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无论如何他必须的得抓住这次机会啊。
“可以，可以，我可以，我能做到，我能做到。”
急吼吼的表忠心。
“如果我们的关系再次破裂，那等着我们的就是形同陌路，你明白吗？”
“我知道，我发誓不会有那一天。”四指朝天，指天立誓。
“如果以后的每一天，我们只能这样看着对方，你能接受吗？”
“我能，我能接受，相信我，我可以。”
我现在说什么他大概都能接受吧，叶焕无奈的想。
“钟严，如果有一天你厌倦了，请告诉我，我想有尊严的离开。”
“好，焕焕，我说的再多都是空话，以后你看我怎么做就好了。”
“好，我相信你。现在我想说的是，我想试试，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开始，你觉得呢？”
“好，我同意，我一千个一万个同意！”
叶焕终于露出这些天里第一个笑容，看到她笑了，钟严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想要大声欢呼，想要张开双臂，想要拥抱身边的人。
但他告诉自己，不要得意忘形，
“先起来吧。”
两个人一直这样一高一低，叶焕将他的表情一览无余。
好吧，起码现在他的感情都是真的吧。
钟严扶着沙发扶手挣扎了半天，都没起来。
“怎么了？”叶焕关切的问。
“脚麻了。”有点歉意还有点委屈，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居然没有违和感。
只是看着他踉踉跄跄的样子有种喜剧版的啼笑皆非，叶焕忍住不要笑出来。
起身将人扶起来，钟严也努力的支撑着，不要把全部的力量都压在叶焕身上。
脚上酥酥麻麻犹如针扎的感觉蔓延到腿上，他忍不住发出嘶嘶哈哈的声音，又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有点猥琐。
坐下后，钟严轻轻的敲击腿部想尽快缓解目前的症状。
好狼狈，本来想穿着西服显得正式一些，可现在看，没有加分还成了负累。
“别着急，歇一会儿就好了。”
与钟严的窘迫不同，叶焕一派轻松自在，连门口照进来的光都亮了许多。
也许是被她的好心情传染了，钟严焦躁的心也被平复了。
他望着女孩的侧颜，瘦了，好像变了许多，又好像没有变。
无论怎么样，只要她还在身边就好。
“在看什么？”叶焕突然回头，两个人四目相对。
“没什么，你还和以前一样，一样好看。”
“是吗？就没有变好看一点吗？”她摸摸自己的脸，早上起来只做了清洁。
“好看，越来越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叶焕“噗嗤”笑出声，“你倒是变化蛮大的，这种话张口就来。”
“是不是不太好？”
“没有啊，我还蛮喜欢的。”
“好，那我不改了。”
目光相交，两人嘴角含笑，天地静谧，万物定格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