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成子的话音刚落，众金仙便齐齐转身，朝着通往第二层的大门走去。
那扇门比外层更显厚重，门上的诛邪符文在灵气滋养下泛着暗金色光泽，刚走近便能感受到门后传来的、比灵草更浓郁的法宝威压。
可就在广成子的手即将触碰到门环时，掌心的截教玉牌突然震动起来，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行路上的沉寂：
“第一层灵草检测完毕，估值十亿三千万贡献点，是否提交所有检测物品以抵扣债务？”
“嗡”的一声，玉牌表面红光流转，竟自发投射出一道光幕，将整片灵草田笼罩其中，显然只要广成子一声应下，这些百万年起步的仙珍便会被尽数收走。
广成子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指节因攥紧玉牌而泛白——他虽早有决断，可真到了临门一脚，想到这些仙珍被如此低估，心头仍有股郁气难平。
“做梦！”
赤精子的怒喝几乎是与玉牌话音同步响起，他猛地转身，八卦紫绶仙衣的光芒暴涨，险些震散光幕！
“十亿三千万？就凭这破数，也想换走我阐教一万多株仙草？单是那片紫韵龙芝，磨成粉都能炼出百炉增进元神的丹药，在洪荒上随便抛出去，都能换得一亿贡献点！截教这是把我们当冤大头宰！”
他越说越激动，抬手就想拍向玉牌，却被身边的灵宝大法师死死拉住。
“师兄息怒！”灵宝大法师急声道，“玉牌有大道誓言加持，动它便是触怒大道！”
可他话音未落，更令人震惊的话从广成子口中传出：“罢了，提交。”
“师兄不可啊！”
惧留孙一个箭步冲到广成子面前，脸上满是急切，他指着光幕中的灵草，声音都带着颤抖，
“这玉牌明显是刻意压价，每株仙草的估值都不足实际价值的一成！若是就这般交出，截教怕是要笑破肚皮，赚得盆满钵满！我们哪怕再等几日，等师尊出关定夺，也比现在吃这个大亏好！”
众金仙也纷纷附和，玉鼎真人道：“师兄说得对，师尊神通广大，定能为我们讨回公道！”
慈航道人虽未开口，却也对着广成子轻轻摇头，眼中满是不赞同。
广成子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扫过一张张愤懑的脸，缓缓解释道：
“诸位师弟的心思我懂，被如此盘剥，换作是谁都忍不下这口气。
可你们想过没有，截教的债务利息是按日叠加，一日不还，便多一笔巨额开销。
如今师尊闭关，我们不知他何时出关，若真等上十日半月，利息翻番，到时候需要交出的恐怕就不是这一层灵草，而是整个宝库都不够了。”
他顿了顿，指尖拂过玉牌上的赤红纹路，语气带着对师尊的绝对信任：
“更重要的是，截教若真敢借大道誓言欺瞒吾等，以师尊的脾性，知晓后必然亲自登门金鳌岛，到时候别说讨回差价，便是让通天师叔加倍赔偿，他也无话可说。我们今日退让，不是怕了截教，而是为了止损，先稳住局面。”
众金仙闻言面面相觑，脸上的怒容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奈与认同。赤精子叹了口气，颓然放下手：“师兄说得在理，是我太冲动了。”
广成子望着光幕中那片流光溢彩的灵草，轻轻叹了口气，眼中却并无多少心疼。
他比谁都清楚，阐教真正的根基从不在这宝库之中——师尊元始天尊的储物法宝里，藏着从上古留存的混沌灵材，还有数件先天宝药的种子；这一层深处被师尊以玉清道韵封印的那些上古仙药，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如今这一层的收取灵草，不过是阐教资产的十分之一，即便被低价取走，只要核心底蕴还在，凭借昆仑的先天灵脉，不出千年便能重新培育出来。
“提交。”
广成子不再犹豫，对着玉牌沉声开口。
话音刚落，光幕猛地收紧，将一万多株仙草尽数包裹，仙草化作一道道流光，如星河倒灌般涌入玉牌之中。
玉牌的赤红光芒亮了一瞬，电子音再次响起：“物品已接收，债务抵扣后，剩余欠款八十九亿七千万贡献点。”
广成子将玉牌收入怀中，对着众金仙道：“走吧，下一层的炼宝神材才是关键，我们速战速决。”
说罢，他率先推开玄铁大门，门后传来的法宝威压扑面而来，众金仙压下心头的不甘，紧随其后踏入了宝库的第二层。
大门缓缓向内开启，一股凛冽如刀的气息率先扑面而来，比第一层温润的灵气更具冲击力。
众金仙刚踏入第二步，便齐齐被这股气息震得身形一滞——不是威压沉重，而是锋芒刺骨，仿佛有无数无形的刀刃在周身游走，稍不留意便会割破道袍、伤及元神。
“好精纯的庚金之气！”赤精子下意识运转护体仙光，看着道袍表面泛起的细微涟漪，眼中满是惊叹。
适应了片刻后，众人才看清第二层的全貌。
这里的空间比第一层小了一半，穹顶没有夜明珠，取而代之的是嵌在石壁上的庚金晶石，淡金色的光芒将空间照得肃穆而冰冷。
地面不再是青白玉阶，而是铺着一层厚厚的紫金砂，每一粒砂都蕴含着先天金行之力。
而在紫金砂之上，或悬或放着万千神材，有的是一人高的黑色金属柱，表面流转着星辰纹路，正是能炼先天法宝的九天玄铁；有的是拳头大的七彩晶石，内部包裹着闪电状的光纹，乃是孕养雷属性法宝的雷泽神晶；
“这些神材……我只在师尊的典籍中见过！”
惧留孙快步走到一堆泛着幽蓝光泽的神材前，声音都带着颤抖，“这是深海玄冰铁，需在北冥海底亿万年才能形成，炼出的法宝自带冰封禁制，比寻常极品先天灵宝还要坚韧！”
玉鼎真人则盯着一块人头大的赤红色晶体，眼中满是炽热：“那是火灵髓，是炼制本命火属性法宝的绝佳材料，当年我求了师尊好久，都只得到指甲盖大小的一块！”
比起第一层成片的灵草，这里的神材数量确实少了大半，可每一件拿出去都能在洪荒掀起一场争夺。
众金仙看着这些神材，脸上的神情比在第一层时更复杂——灵草没了还能再培育，可这些蕴含先天法则的神材，错过便是万载遗憾。
广成子的目光扫过全场，虽也被神材的品相震撼，却并未失态。
他知道此刻不是留恋的时候，抬手从怀中取出玉牌，声音沉稳：“开始检测。”
话音刚落，玉牌便如离弦之箭般飞至半空，比之前更盛的浩瀚华光倾泻而下，如瀑布般扫过每一件神材。华光所及之处，神材纷纷亮起自身的属性光晕，九天玄铁泛出星辰色，雷泽神晶爆出电光，无数数据如流水般涌入玉牌之中。
半柱香后，华光收敛，玉牌悬停在广成子面前，赤红字迹清晰浮现：
“检测神材共计七百三十六件，综合质地、法则含量及炼宝价值，总计估值三十亿贡献点。是否提交以抵扣债务？”
“又是这般离谱的估值！”赤精子攥紧的拳头咯咯作响，指节泛白，可这次他终究没像在第一层那样怒喝，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他清楚，反驳无用，只会徒增烦躁。
慈航道人眉头紧锁，目光在火灵髓上停留片刻，最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别过头去。
其余金仙也皆是面色难看，有的低头盯着地面，有的望着穹顶的庚金晶石，眼中满是不甘，却无一人再出言阻止。
广成子抬手示意众人稍安，指尖掐动法诀，快速计算起来——第一层抵扣十亿三千万后，剩余欠款八十九亿七千万。
若提交这三十亿估值的神材，剩余债务便能缩减至五十九亿左右，后续再用第三层的天材地宝抵扣，应能彻底结清。他心中盘算完毕，抬头看向玉牌，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提交。”
“师兄……”惧留孙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广成子递来的眼神制止。
广成子传音道：“这些神材虽珍，却远不及师尊封印的混沌神材。如今利息日增，早一日结清，便少一分损耗！只要道统传承，神材早晚能再寻回。”惧留孙闻言，默默点头退到一旁。
随着广成子一声令下，玉牌爆发出强烈的吸力，那些九天玄铁、雷泽神晶纷纷化作一道道流光，被吸入玉牌之中。紫金砂地面上的神材越来越少，直至最后一粒金刚砂被收走，玉牌才重新落回广成子手中。
“物品已接收，债务抵扣后，剩余欠款五十九亿七千万贡献点。”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却没再激起众金仙的波澜。
归墟深处，混沌浊浪如蛰伏的巨兽，在万流归墟阵的压制下缓缓起伏。
元始天尊立于阵眼中央，三宝玉如意悬在头顶，清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融入阵法的紫金符文之中。
他指尖掐动繁杂法诀，每一道法印落下，阵基便会爆发出一阵璀璨光华，将那些因准提黑莲震荡而产生的裂痕彻底修复——这阵法关乎归墟稳定，更系着他的根基，即便确认西方二圣已踏莲西去，他仍不敢有半分轻慢。
“哼，西方秃驴，惯会搬弄是非。”
元始天尊收诀时，如意轻颤，将一缕逸散的混沌煞气震碎，语气中满是不屑。想起归墟临别时准提接引那阴阳怪气的“恭喜”，他起初的确心头一紧！
可转念一想，西方教素来唯恐天下不乱，为了算计他连灭世黑莲都敢动，几句挑拨之言又算得了什么？
“吾之弟子，皆是谨守清规之辈，昆仑根基稳固，岂会出乱子。”
待阵法彻底稳固，连混沌气流都变得温顺如丝，元始天尊才踏空而起。
圣人步法玄妙，一步便跨越归墟与洪荒的空间壁垒，周身玉清道韵流转，将沾染的混沌尘埃涤荡干净。
甫一踏入洪荒天地，他便下意识抬眼望向昆仑方向——那是阐教根基所在，是他亲手布下的风水宝地，灵脉如龙，气运如华盖。
天眼瞬间展开，昆仑山玉虚宫的景象清晰映入眼底：十二金仙整齐立于宝库之内，广成子手持玉牌站在最前，身形挺拔，一派稳重模样。
“果然是胡说八道。”
元始天尊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弧度，弟子们未曾懈怠，反而齐聚宝库，想来是在清点资源，为后续修行做准备。他正欲收敛神通，动身回山，周身的道韵却突然一滞。
作为执掌“诸果之因”的圣人，他对气运的感知远超洪荒任何大能。
此刻，阐教那如金似玉的气运华盖，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边缘甚至泛起了细微的灰败之色——这是根基受损、资源外泄的征兆！
元始天尊脸色骤变，天眼通的威能催发到极致，这才穿透宝库的阵法屏障，看清了内里的全貌。
宝库第二层的紫金砂地面上，九天玄铁、雷泽神晶等珍稀神材正化作一道道流光，被广成子手中的截教玉牌吸噬殆尽。
那玉牌赤红光芒大盛，冰冷的电子音隐约传来：“神材接收完毕，抵扣债务三十亿贡献点……”
而广成子面色虽沉，却仍抬手示意玉牌继续——他竟在亲手将阐教的根基神材，送往截教手中！
“咔嚓”一声，元始天尊周身的空间竟因他的怒意泛起裂痕，归墟方向的混沌气流都被引动，翻涌如怒涛。
他看着那些陪伴阐教度过无数量劫的神材被逐一收走，看着弟子们虽有不甘却仍选择妥协，看着截教的玉牌在他的阐教宝库中耀武扬威，积攒了千年的威严与怒火瞬间爆发。
“孽畜！”
二字如惊雷炸响，跨越千山万水，直接在玉牌宝库中回荡。
声音里裹挟着圣人的无边威压，震得众金仙齐齐跪倒在地，法宝脱手；连那受大道誓言加持的截教玉牌，都剧烈震颤起来，赤红光芒黯淡了大半。
元始天尊的身影尚未抵达昆仑，可那股毁天灭地的怒意，已让整个昆仑山的灵脉都为之停滞，玉虚宫前的琪花瑶草，瞬间蔫了大半。